返回

第二章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进书架
    第二章 (第2/3页)

褐sè的皮靴大概还能够留住膝盖以下局部的体温;上身是一件毛呢的短风衣,红sè的内衣上方露出了一大截雪白的胸部,那里吊着一只小巧的玉观音;如果说她耐寒,那为什么头上还要戴一顶毛线勾织的帽子呢?

    钱小莉见刘新宇上下打量她,下意识地抻了抻风衣前襟:“看什么呢?”

    刘新宇急忙收回眼光,看向地面的一只空啤酒罐:“总算溜出来了,也不能在街上傻站着嘛,你家……”

    没等刘新宇说完,钱小莉抢过了话头:“你家住哪儿?”

    刘新宇回头看了看钱小莉:“公司宿舍,干嘛?”

    钱小莉抿着嘴笑了一会儿:“听周姐的老公说你胆子很小,常受人欺负,万一今晚遇上个劫道的,姐姐我可就不好交待了,反正今天心情好,我送你回家!”

    刘新宇也笑了:“姐姐?你是谁姐?我么?别抬举我了,我有那么年轻?再说了,我用得着你送我回家?传出去还不得让人把我笑死。”

    钱小莉一把拉住他,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走吧,带路!”

    刘新宇觉得今天的运气真是背透了,先是一大早被詹杰那个“丧门星”无事生非的训斥,晚上又象傻子一样被这个横空出世的钱小莉掐着在街上乱走,打火机被抢去了倒还是小事,因为他必须面对另一个棘手的问题——看到他空荡荡的三居室,钱小莉突然提出要搬来住下!这使原本口齿还算伶俐的刘新宇结巴了起来:“这个……你看,我们还还还不是……”

    钱小莉却把他这小规模的抵制完全丢在脑后,自顾着参观房间,还不时地问上一句:“这两个房间都有空调,为什么你的卧室没有呢?”

    刘新宇调整了一下情绪,缓缓地说:“这两个房间都是公司的营销员住的,他们来的比我早几年,公司给装了空调,我是新人嘛,待遇不够。”

    “哦?”钱小莉调皮地扫了他一眼:“看来你在公司还真的是受欺负呢,这事儿可不论先来后到的。”

    刘新宇讪讪地笑:“无所谓,我不怕冷。”

    回到刘新宇的房间,钱小莉指着窗户问:“不怕冷?你这间卧室可是在西面,夏天怎么过?”

    刘新宇脸上有点发烧,想了想,觉得还是绕开这个问题、赶紧打发这位姑nǎinǎi走吧:“你看,是这样的,那两个房间都是有主的,虽然人在外地,可是随时都能回来,毕竟这里是我们公司的单身宿舍,你一个……”他上下指了指:“不大方便吧?”

    钱小莉没有理会,忽然指着墙上的那幅字惊叫:“这是你写的?不错嘛,有空给我写一个呗?”

    急于把她赶紧糊弄走,刘新宇随口答道:“行,一定!你家住哪里?要不,我送你回家?”

    钱小莉脸上仅剩的惊异荡然无存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刘新宇,在室内灯光的照shè下,那张脸失去了人味儿,大概象一只面具。刘新宇被她看得毛骨悚然,就急忙把目光转向别处,并装模作样地抬手看表:“嗯……九点四十了……”

    “什么破表!”钱小莉凑过来:“我看看,还欧米茄呢?慢了十五分钟,差五分钟十点!我可是跟着新闻联播对时的。”

    两个人此时的姿势很有些别扭:刘新宇背对着钱小莉,抬起的左手由于她的这句话竟无法放下了;钱小莉紧帖着他的后背,从肩膀上方探出头来看着他手腕上的那只表。二人的正前方就是窗户,由夜sè作为背景的窗户象镜子一样,两个人在这面黑sè的镜子中动作非常亲昵,完全不象是刚刚认识的陌生男女,根本就是一对恋人;此时,钱小莉的风衣前襟敞开着,刘新宇可以真切地感觉到后背上的柔软和火热,这令他心慌意乱,就这样,他终于想到了逃开的理由:“看来该去修手表了。”说着,他一边摘手表一边向左前方走去,那里有一把椅子,他成功地摆脱了她,并顺利逃到了椅子上。

    钱小莉却跟过来一把拉住了他:“走!舞厅的夜场十点开始,我天天去的,赶紧。”

    刘新宇抬起头来,一脸茫然:“我不会蹦。”

    “谁要你蹦了?”钱小莉说:“跟你说,别以为我这年龄的只会到迪吧里去摇头晃脑,我烦这个,我们去舞厅跳交谊舞。”

    “交谊舞?我也不会。”刘新宇的语气中满是无助的抗拒。

    “学!”钱小莉恶狠狠地说。

    刘新宇只好把进屋后掏出来的钥匙、手机等零碎再一件件地装回口袋,走到门前换鞋时,钱小莉又冒了一句:“舞厅旁边那家配钥匙的铺子应该还没关门。”

    刘新宇差不多要抓狂了。二人在路上进行了进一步“磋商”,刘新宇很耻辱地同意了钱小莉那些还算合理的条件——在他的同事没回来之前,钱小莉可以搬进这套公寓,按月交租并负责半数水电费;待刘的同事回家后立即迁出,在此期间,钱负责帮助刘筹备饮食和清洁。达成此项协议的主要原因是,刘新宇知道在这个城市中寻找片瓦存身绝非易事,人类毕竟不是可以住在屋檐下的燕子,虽然钱小莉没有告诉刘新宇自己的住房情况,但从她对搬家的急切来看,刘新宇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理解,这丫头一定是被住房的问题给逼急了,才会这样胡乱地找个窝就趴下。

    “便宜你了,我的厨艺超强。”拿到钥匙的钱小莉洋洋得意。从刘新宇的住处打车赶到舞厅只有几分钟的路程,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谈判得以继续、对手无奈臣服、协议最终达成,无论是谁,都会或多或少地有些自豪:“还想跳舞么?”

    这个问题里有一个很明显的陷阱,对方目的已经达到了,跳舞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附加条件,甚至只是个延续谈判的手段,刘新宇很知趣,急忙以“明天要上班”为由飞快地结束了今天的初次见面。

    回到住处,刘新宇感到忿忿不平,这个姓钱的女子不会成为老刘家媳妇的,绝不会!发完了狠,在享受这套房子最后的安静时,他再次认真地思考了一番,除了抽烟之外,自己竟然说不出其他反感这个钱小莉的理由来。刘新宇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擅长为别人找借口,比如,钱小莉的强势代表着她耿直,钱小莉的狡猾代表着她聪慧,钱小莉的不见外代表着她容易沟通,总而言之,一句不反感代表着刘新宇可能开始喜欢钱小莉了,而前面那句“姓钱的女子绝不会成为老刘家媳妇”只能是牢sāo而已,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容易原谅别人,所以就更容易原谅自己,这时,他已经不再抱怨自己为什么要如此轻松地同意让一个年轻女子来拼房,反正自己不是sè狼,不会闹出什么绯闻来的。

    这个晚上发生的事情令方波瞠目结舌:“不能吧?这丫头对你就这么放心?她以为这年头的狼都打光了吗?”

    刘新宇叹了口气:“我都答应下来了,还有什么能不能的?我估计她是因为没房住,急了,我刚到这里上班的时候也这样,一想到晚上可能睡马路,死的心都有了。为了房子,真是逼良为娼。”

    “不行,这丫头也太有点大大咧咧了,我得问问老婆这到底是个什么路子的,别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我兄弟头上安排,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我罪莫大焉!”

    刘新宇说:“还是算了吧,我觉得……先互相了解一下再说。”

    方波立时明白了,刘新宇对钱小莉并不讨厌,也就不便说些什么。下班后,刘新宇推开房门就吓了一跳,今天早上仍然四壁徒空的公寓已经彻底变了样子。客厅正中的地板上铺了一块柔软的地毯,两把卡通造型的海绵躺椅龇着牙,面目可憎;墙壁挂了一张不知出自何人手笔的画,由各种sè块和夸张的线条组成,虽然sè彩斑斓却始终无法看懂画中的具体内容,刘新宇看了半天只能勉强把它概括为达达主义;墙角下斜靠着的庞大相框中,浓妆艳抹的钱小莉作含羞合眸状露出光洁的后背;而在属于她的房间里,一只肥胖的布绒大狗熊占据了整张床,被褥则只能委屈地摆在角落里。

    刘新宇正在慨叹,钱小莉提着一捆缆线大步流星踏进来,靠在门框上很费力地脱着脚上的靴子,并喘着粗气说道:“帮个忙!”

    刘新宇接过那捆电缆:“这是什么?阳台上不缺晾衣绳儿。”

    钱小莉扒下了另一只靴子,甩过来一个白眼儿:“你见过拿网线晾衣服的?太奢侈了吧?”

    “网线?”

    “怎么?就顾着你自己上网了?我晚上怎么打发?还要偷菜停车养猫养狗的。”钱小莉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忽然一拍脑袋:“忘买路由器了,你先帮我布线,我马上回来。”

    刘新宇看着手中的网线自言自语:“坏了,这家伙是真拿这里当自个儿的窝了。”

    (二)

    御史大夫张汤开始调查丞相命案时,只剩下半截尸身的公孙弘被追封平寿侯,赐青铜棺下葬。代丞相李蔡每天辅助刘彻处理政务,并随时向张汤询问公孙弘一案的进展。这一切,刚刚继承了国土的济北王刘宽并不知道,他对北疆的战事漠不关心,也不在意刘安和刘赐忽然与自己断了来往,更不想去打听那个娇艳的姑母刘陵为什么不再流连于自己府内的后花园,他仍然喜欢独自关在室内读书,依然带着一两个家奴站在老王刘胡墓前的山间聆听潺潺的溪流,济北王家族好战和凶猛的个xìng在刘宽身上没有任何表现,他甚至于不愿意在腰间悬挂佩剑。这时,他的生命就象后花园的那一池死水,连微澜都不曾有过。

    老王刘胡墓地的西侧有一座山,山势并不险要,但是平原上的那两峰凸起却象极了少女的ru房。所以,山上也没有什么高大的树木,就真的象光洁的胸脯一样。坐在其中一峰上,远远可以看到老王爷那片肃穆的王陵,低矮的嫩草吸引了一群牛羊,却被守陵士兵手中的铁铩惊吓得只敢在陵园外反刍。牛羊是不需要欣赏风景的,它们自顾着低头啃青,卷进胃里的吃食不仅有各种不知名姓的草,更有艳丽的野花。这花以它特有的顽强生命点缀了大地,同时,花蕊中的毒汁也使很多强壮的牛倒毙在草丛中。

    不远处,农夫大声地喝斥着牛群,并顺手用柴刀砍下一小蓬野花,远远地丢开。

    刘宽坐在山坡上,他的两名卫兵拄着环首铁刀漫不经心地游走着,铠甲反shè的金光刺痛了刘宽的眼睛。

    “夕归次于穷石兮,朝濯发乎洧盘。保厥美以骄傲兮,rì康娱以yín游。虽信美而无礼兮,来违弃而改求……”刘宽喃喃地咀嚼着这几句牢sāo。

    前几rì,刘宽和他的母亲有过一次争吵,为的是他的婚事,老王后决然地否定了楚嬛。

    自刘宽开始读书识字时起,楚嬛就一直照料着刘宽的生活起居,十几年来,当初那个怯怯的小丫头和刘宽一起长大,长成了一个玲珑的美人儿。尽管这平淡无奇的生活形成了刘宽冷漠的个xìng,但是当他终于有一天在睡梦中见到楚嬛的笑靥时,胸内竟也不由自主地怦然作响;而楚嬛则因为这位朝夕相处的年轻济北王那慵懒的洒脱而心仪。只是,老王后只愿意在各诸侯国的公主中为自己选择儿媳,所以,当愤怒的刘宽拂袖而去时,老王后就把原本照料刘宽的楚嬛换到了自己身边。

    这时,刘宽身边只剩下那位忠厚的老仆刘句了。好在刘句从不影响刘宽与楚嬛私下里偷偷的幽会。刘句是老王刘胡的旧随,衰老的他仍然以同样的热情照顾着刘宽,从来不端济北王架子的刘宽也很尊重这位老人,但是两天前,心烦意乱的刘宽斥责了老仆。因为刘句交给刘宽一份陵墓修建帐目,刘宽被帐目中的花费吓住了:“什么?要这么多钱?”

    刘句说:“按照葬制,这钱是省不下来的。”

    刘宽盯着老人佝偻着的后背说:“我用得着现在就修建陵墓么?”

    刘句回答:“这是祖宗的规矩,即位次年就要开始修建陵墓。”

    其实刘宽从懂事时就害怕那个盛载亡灵的匣子,他更害怕见到不再有血液流动的**,父亲去世的时候,刘宽可以掩饰自己的悲伤,却无法掩饰在棺椁前守灵的恐慌,何况现在就要为自己年轻的生命准备亡去的工具?所以,他做出了失常的举动。

    刘宽把帐目摔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吼着:“我不管什么狗屁的规矩,济北国没有那么多钱!刘句,你看我象短命的人么?”

    刘句急忙跪倒:“大王息怒,大王康健自是好事,但是若坏了祖上的规矩,老王后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存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