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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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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第3/3页)

你知道了么?”

    李蔡小心地说:“刚从城门校尉处获知。”

    刘彻问:“你以为如何?”

    李蔡垂下眼皮:“臣愚见,公孙丞相向来忠谨,树敌不多,群臣皆以为楷模,想来并没有多少冲突,只是……”

    刘彻接了下去:“只是在密查刘安刘赐一案之初,公孙弘便被人杀了,不由得人不起疑。”

    李蔡说:“公孙丞相虽然上奏此案待查,其实臣等已经查了半年,且斩获颇多。”

    刘彻非常意外:“哦?你说下去!”

    李蔡用目光示意刘彻:“这……容臣详奏。”

    刘彻把几个垂手恭立的宦官轰出去后,李蔡急急地说:“淮南王刘安近年来与衡山王交往甚密,且淮南王之子刘迁与匈奴互有勾结,公孙丞相曾派军士截获书信一封,可是军士在返程中被杀,书信下落不明。”

    刘彻点了点头。

    李蔡说:“刘安之女刘陵近rì频繁进京,与武安侯、大司马田蚡等朝官常有来往,虽然似无不妥,但从以往的迹象来看,疑点甚多。”

    刘彻听到这里,终于想起了那个妩媚的刘陵。刘彻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过这个调皮而风sāo的妹妹了,几年前刘陵在刘彻的皇宫中四处游走,牵去了刘彻那匹强悍的座骑,最后被马儿掀翻在地时,刘彻把刘陵留在宫中,由太医治疗她臀部的青淤,那块嵌有淤肿的肌肤,还有刘陵遍体的异香,和她光嫩的脚趾,一直以来都是给予刘彻无限回味的,直至那可恼的宫闱令将刘陵送出宫去,汉天子和他妹妹数rì的缠绵才告结束。难道她也卷进了这次可怕的事件?

    李蔡偷觑着刘彻嘴角的浅笑,不知所以之下,只好接着上奏:“据报,刘安刘赐还曾与济北王刘宽有过接触,所以御史大夫及中丞皆以为刘宽似有干系。”

    这句话打断了刘彻的浮想:“什么?刘宽也有干系?”

    刘彻呆住了,他老迈的王叔、曾有枕席之欢的妹妹,还有那少不经事的侄子都参与了这件事,自己的亲人中究竟还有靠得住的么?

    李蔡说:“济北王是否谋逆还有待查证,臣等会尽量小心,不敢枉断,也不致疏漏。”

    刘彻问:“还有么?”

    李蔡回头看了看紧闭的宫门:“就公孙丞相之死来看,皇上宫中应有刘安的耳目,所以……臣斗胆……皇上要保重了。”

    刘彻起身,从地上拾起了那柄剑:“李蔡,你看朕的剑还算锋利么?”

    刘彻盯着不知如何作答的李蔡说:“朕,众叛亲离!剑虽利,只怕有一天会取你我的首级啊。”

    李蔡急忙跪倒:“臣以为,诸侯王谋反,源自利yù作祟,终归是不义之举;大汉盛景,岂是几个蝇虫可以作乱的。朝堂上,还是能臣居多,皇上大可以安心置之。”

    刘彻提着剑扶起李蔡:“朕知道,你是公孙丞相的门下,朕信得过你,可是刀光血影已经近了,你我这两柄剑可以自保么?”

    李蔡婉转地换了个话题:“请皇上示下,公孙丞相一案由谁来查办?”

    刘彻笑了:“你觉得朕深夜召你入宫,还能让谁来查办呢?”

    李蔡果断地回答:“臣不敢,此案关系重大,必须一名可靠的干吏。正因为臣是公孙丞相的学生,所以不得不避嫌。”

    刘彻已经在李蔡身上看到了公孙弘惯有的谨慎,赞赏之余也认可了李蔡的说法,是啊,谁能担起这个重任呢?

    李蔡一番思索后说:“臣举荐右内史汲黯。”

    汲黯是刘彻的老师,这位耿直的官员在断狱方面确有所长,但正是因为他那不畏权贵的刚强得罪了很多朝臣,几起几落之后,这位景帝时期的太子洗马渐渐地老了,官却越当越小,所以刘彻否定了这个人选:“汲黯不知进退,这个案子交给他,朕不放心,忠实可靠却终究不是个能做大事的。这样吧,明天拟诏,放一个主爵都尉的职位让他养老去,汲黯虽然办差不近人情,毕竟是我朝恭谨的楷模。只可惜啊,廷尉三官的作风要是能学得汲黯的皮毛,朕不会这么食不甘味。”刘彻看了看枕边的《谳法挈令》,在心中做了一番权衡后说:“这个案子交给御史大夫张汤吧,朕看他这本《谳法挈令》,倒有几分断案的手段。”

    李蔡说:“臣记下了,臣这就去请尚书令。”

    刘彻又笑了:“还请什么尚书令,由你这个代丞相替朕草诏还不行么?”

    李蔡诧异地看着刘彻。

    刘彻还剑入鞘:“两年前,与匈奴右贤王一役中,你这个轻骑将军可是战功显赫,朝中象你这样文武兼修的大臣不多了,这一点你比你的堂兄李广强,所以朕一直在想等公孙丞相百年之后由你来接任,只是想不到公孙弘会不得善终。”

    李蔡跪倒谢恩。

    刘彻又说:“今天晚上朕睡不着了,陪朕说说话吧,明天早上与朕一起上朝。一个时辰以前老相国从朕这里出去,就丢了脑袋,朕可不想新丞相作了短命的大臣,现在朕还敢相信谁呢?呵呵。”

    李蔡唯唯称是,心中对这个仍能发出苦笑的皇帝由衷地生出几分崇敬,三十四岁的大汉天子有着与年龄不符的老成,李蔡想,在这位皇帝的治下高居相位,想必不会太轻松。

    第一丝晨曦照上未央宫的角檐时,刘彻拂去脸上的倦意,看着阶下鸦雀无声的群臣,心中正有几分恼怒,司空启奏:“陇西遇水患,饿毙两万余人,上书求赈。”

    刘彻不假思索地说:“准,让大司农去办吧。朕每年都拨了治水钱粮,现在仍然年年水患,断送朕的子民,陇西太守还留得么?籍没,弃市!”

    群臣心中凛然,更没有人敢说话了。

    刘彻站起身:“你们都没有话说了?那就听朕说吧。昨天夜里,公孙丞相就在这京师地界、自己的府前被人刺杀了,首级不见,刺客去向不明,这么大的事就没有人上奏?左内史!?”

    肥胖的左内史惊惶地跪倒:“臣……”

    刘彻冷笑着:“臣?你掌管的京师防务好啊,连老相国的人头都看不住,能指望着你这样的臣来保我皇城的安宁么?你明天不必来上朝了,把自己的脑袋送到大理监那里去!”

    两个威武的军士把瘫倒在地的左内史架了出去。

    刘彻看着仍然默不作声的大臣们:“呵呵,都哑了?今天朕只杀了两个人,象这样素餐尸位的庸材再杀二十个也换不了朕的一位老相国。中常侍!宣诏吧。”

    刘彻看着噤若寒蝉的臣子们,忽然觉得身上一阵阵地冷,平定七国之乱以来,诸侯王忽然之间如此大规模的叛乱使他慌了手脚,而与朝官的对策过程中居然没有人能够向他提供任何建议,一时间,满目朝官或胖或瘦或老或幼的脸孔立即变得可憎起来,他恨恨地把目光移向大殿的东北角,那个方向正是指向济北国的所在,他隐隐约约地看到,角落处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短发,瘦长的个头,穿着一身他从未见过的服装,明显区别于大汉皇朝的朝服。这是谁呢?刘彻想,刺客么?不会!他就站在武士的身后,全副武装的军士没有理由看不见他,难道是自己在这个朝堂上赐死的鬼魂?想到这里,刘彻又开始慌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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