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3页)
来了,让刘彻震惊的是,苏建连一个参将都没能带回来,他们都死在了北疆没有返绿的草场之上,还有一些被活捉去生死不明;就连苏建的佩剑也不知落在了哪个胡儿的手中。
卫尉张骞、郎中令李广顶住了大臣们的参奏,他们知道,如果败将的出路只有一死的话,那么北疆的单于将会拥有成群的汉室降将。对此,刘彻也赞同张李二人的主张,不过,丢失了全体将士的主将没有资格再为朝官,在群臣们疑惑的目光中,苏建被贬为庶人。
在这种局势下,刘彻感到了一丝悲哀,两个月前,卫青带着他的十万铁骑驰出定襄,把三千匈奴血淋淋的首级挂在辕门外示众,可是大汉的偏将军们却如此的不济,败的败、降的降,难道堂堂的大汉朝只有卫青一人才能让刘彻不会为了掠入北疆的流寇而寝食难安么?
苏建的罢黜影响了刘彻数rì来的心情。刘彻挥了挥手,宦官们驱走了乐伶。片刻的安静中,刘彻未及从牙几上拿过一颗南方进贡的瓜子,宦官尖细的嗓音亮起:“丞相公孙弘进谒!”
刘彻喜欢公孙弘的持重练达,这个老迈的干吏不仅为刘彻cāo持国事,而且外表谦和的公孙弘手下养着一班无处不在的暗探,8年前因下巫蛊被废的阿娇皇后,还有4年前因谋反被杀的燕王刘定国,如果没有公孙丞相的门下及时通禀,那么现在阿娇皇后可能还在金屋中享受富贵,而刘定国则可能已经坐在刘彻的宝座上,脚下踩着刘彻被割下的脑袋。也正是因此,刘彻对老头儿有一种厌烦,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身边的宦官中有没有公孙弘安插的眼线呢。
这时,公孙弘已经艰难地跪倒:“臣……”
刘彻打断了他:“相国起来吧,坐下说话。”
内侍搀扶着公孙弘颤巍巍地坐下了。
老头儿调匀了气息:“皇帝宽厚……”即有一喉老痰嚎啕不止。
刘彻等老头儿嗽毕,问:“相国可是要说苏建的事?”
公孙弘咳得满脸涨红,急急地说:“苏建未获重罪,是皇上仁厚,非苏建无可杀之处,罪而轻惩,臣以为无不妥之处,但是大将军的功勋……”
刘彻已经明白了老头儿的意思:“相国国事cāo劳,要保重身体呀!卫青行赏一事,朕明天草诏赐爵,封二千户,相国以为呢?”
公孙弘咳得无法回答,只有频频点头。
刘彻示意内侍将公孙弘扶起:“用朕的车辇送老相国回府。”
公孙弘却又拜倒:“有司禀报,淮南王、衡山王有意谋逆!”
刘彻吃了一惊,自他16岁登基以来,先后有十多位爵王病故,为了使剩下的王爷们过得更自在,元朔二年,他赐给淮南王、淄川王几杖和疆土,并同意他们无须朝见,尤其是燕王刘定国谋逆被诛后,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样令人沮丧的消息了,而现在偏偏就是淮南王刘安有了莫大的富贵之后,竟有了反意?他问道:“查获实证了吗?”
公孙弘答道:“御史大夫正在暗访,虽有二王府中下人密奏,尚无实据。”
刘彻陷入了沉思,淮南王刘安和衡山王刘赐都已是须髯皆白的老者,反或是不反对这将死之人实在没有什么得失,每年对他们的封赏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足够这些爵王数辈子孙花天酒地,谋反何益呢?
听到几声经过掩饰的咳嗽,刘彻才想起老相国仍然跪在地上,急忙挥挥手,让内侍送相国出宫,却又唤住公孙弘:“未查实之前,不得张扬!”
公孙弘施礼后离去。
刘彻今天也象两千多年之后的刘新宇一样睡不着。五年前的chūn天,关于诸侯与大臣们结党营私的奏报如雪般飞来,尤其是鲁王刘余、长沙王刘发与朝臣勾结,从督造军械的银钱里抽头,更坚定了刘彻的决心,先是将刘余、刘发和党附诸王的朝臣择罪下狱,又在随后的诏书中,刘彻收回了诸王手中的政权,仅以衣食租税供养着诸侯王。一时间朝堂上下大臣惶然、诸王凛凛,刘余和刘发死在狱中后,更加使噤若寒蝉的诸王们恐惧不已,此役刘彻大胜,就连平rì里硌腰的龙椅现在坐上去也舒服了许多。
掌管漏壶的宦官弓着腰进殿提醒刘彻歇息,刘彻摆了摆手。自从阿娇皇后被废以后,刘彻长期独自枕着书简入眠,寝宫的帐内早已没有了阿娇的体味。只有在没有政务烦身的时候,刘彻才会隐约想起这个小妇人;卫子夫娩下了皇子,御医的回chūn之术只挽留往她少许的青chūn,早已失去了歌女时期的窈窕,腹间的赘肉已不能引起刘彻的兴致,即便是为了给前线杀敌的大将军、国舅爷卫青留下些面子,刘彻也只能给予卫子夫几次礼节xìng的见面。五祚宫的床上因大汉天子的狂燥而不再横陈新宠的**。
刘彻摘下了佩剑。
这柄剑是卫青送来的礼品。卫青用刀架在匈奴最有名的铸剑师的颈间,战栗的铸剑师用了十个月铸剑,洗磨则用了整整一年。剑鞘虽貌不惊人,但是长剑离匣后,青sè的寒光裹着铮然的脆响,就连持剑者的面皮被这寒光掠过,都会有些被划破的痛感。所幸,这柄剑悬挂在刘彻腰间之前只杀过一个人,卫青用那个铸剑师的鲜血细致地清洗了这柄剑,而自刘彻拥有这柄剑的那一刻起,利器完全成了饰物,只有剑柄被刘彻的大手磨出了金属的光芒。
刘彻把玩着这柄剑。在昏暗的灯光中,剑刃自鞘内脱身而出,抖擞着青sè的光芒。刘彻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剑身,在指头与金属接触的瞬间,空气中漾起一丝淡淡的腥味,刘彻非常熟悉这种味道,这气味的来源是每一具被利刃割开的**,当红sè的血液喷涌而出时,刘彻总会在血腥中莫名地兴奋起来,这种兴奋只会源自他那些对手倒在血泊中的一刻,而绝不是在床上扭动着的处女的落红。特别是在25岁那年,刘彻把处以斩刑的魏其侯窦婴挂在市集的高杆上,从窦婴尸身下走过时嗅到的血腥味足足让他兴奋了一年。
但是,今天的这股腥味却只会让刘彻感到恐惧,他仿佛看到了刘安和刘赐用这柄剑砍下他的头颅时挤出的狞笑。他下意识地把剑摔在地上,就好象是甩掉袖中隐藏着的一条蛇。
闻声赶来的内侍惊惶地站在厅外,看见刘彻断然的手势后退了出去。
刘彻扯下绣着云朵腾龙的蔽膝盖住仍在地上沉吟不止的佩剑,便颓然地倒在床上。但是,在这种心烦意乱中入睡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刘彻起身取过案头的《谳法挈令》胡乱的翻看着。
忽然,寂静的夜空被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撕开,一个内侍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刘彻还未来得及大声喝斥这家伙的失仪,就被内侍上报的消息惊呆了:“什么?公孙弘被杀!?”
内侍不敢抬头:“军士来报,陛下的车辇将公孙丞相送至府门,两个刺客冲出来割掉了丞相的首级,遁去无踪。”
刘彻怔了半晌,突然大笑起来:“呵呵呵,杀了朕的丞相,血溅朕的车驾,竟然就这么走了,朕的人头还在么?”
刘彻转过身去,低头看着手中的《谳法挈令》沉思了片刻,猛然转然对仍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的内侍说:“你!去传李蔡火速进宫。”
御史大夫李蔡赶进五祚宫时,刘彻已经恢复了平静:“公孙丞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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