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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四章 、悬圃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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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四四章 、悬圃血夜 (第2/3页)

惊醒一二,以此为戒,作为奔赴另一个世界的小人物,则于愿足矣。

    惜哉!这个下午的集市,没有人发现他的心思。

    据当时此夜在石二哥家门前路过的一位村民后来回忆道:“我在他家房山头走过,忽然发现后院杨树下有个亮点,晃来晃去,不知是什么东西。再仔细一会儿,啊,是烟头的火光。

    谁在那抽烟,这么晚了?好一阵子,那人才从后院走出来,我一,是石二哥!第二天出事后我去那里转了转,见林子边扔了一地的烟屁股……”

    人绝望只有两种选择,要么自杀,要么杀人,石二哥实在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他选择了后者。

    那个对于别人来说十分平常的夜晚,当他最终决定将以往捅向猪脖子的利刃直接捅向跟自己有“仇”的巴豆镇屠宰点负责人李中成和巴豆镇畜牧站副站长王**那一刻起,这个杀猪的屠夫变得异常诡谲和危险,他对人体的结构非常熟悉,所以他杀人下手非常jīng准与凶残,在他遇到的人当中,都是两三刀结果xìng命。

    晚9时许,石二哥开始行动了。

    天有些yīn。

    天气预报,是石二哥平时最为关心的一件事,第二天是否照常起早杀猪卖肉,都跟这个有关。可是,那天他对于这些不再注意。他找出了4把常年用来杀猪因而既锋利又油腻的尖刀。

    拿在手里,他端详良久。即或石二哥被捕后,尽管先后有多名记者走进悬圃县采访,然而始终没有人能够真正走进过这个人的心灵深处,他实施疯狂的杀戮前头脑里究竟都想了些什么。是什么让人变成了魔?即使后来面对法官,他也不说。

    他只是很重视自己当时的感受“没什么可说的,就是活够了。”

    “这么晚了,你干啥去呀?”

    到石二哥把刀放在一个旧包里,顺手拎到院子里发动了自家那辆农用货车,妻子有些诧异,不知这么晚了他要干啥去,为什么一下子拿了4把杀猪刀。

    其实,就在这天晚上到来之前,在妻子眼里,石二哥的xìng格“非常内向”,不愿与别人交往。他既没有朋友,也从不参加同学发起的各种集会。与人发生了矛盾,他总是耿耿于怀。一点小事儿也往心里去。

    他体格好,肯出力,不与人沟通,但知道顾家。平时干完活,就往炕上一躺,哪儿也不去,或坐在沙发上发一会儿呆,更多的时候他喜欢那些jǐng匪电视剧和描写大案要案的书刊,白天再怎么累,晚上也要熬眼上几集。另外,他对妻儿及家人也还可以。

    没想到xìng格上的缺陷终于让他发了狂。

    “你别管,”石二哥平静地说,但妻子有感觉,这两天他总是着仨不着俩,杀猪没jīng神,有点反常,又不敢多问。丈夫回屋好像还想拿点什么东西,但他什么也没拿,眼睛只在她和孩子身上转悠,脸上带着古怪的笑意和不屑,“你在家好孩子,别的事别管。”

    出门。秋凉的夜风吹起他那一绺绺漆黑的头发,他打了个寒噤。妻子急忙给他拿出件衣服。他用肘无声无息推掉了。他跨上了农用车那窄小的驾驶室,车后“腾腾腾”不断喷出的那股熟悉的柴油味和黑烟被夜晚的凉风迅速吹散,石二哥的表情变得严肃。

    “爸,你干啥去呀?”

    石二哥的大女儿已经是个秀气的半大姑娘了,听见女儿叫他,岁的儿子也在妻子怀里朝他使劲儿,他下车用力亲了亲两个孩子,不舍。还是不舍。

    虽说十几年来夫妻俩以杀猪卖肉为生,但是这个在村里有名的屠户家庭生活过得比较富裕。平rì里,石二哥非常能干,生活也十分节俭,不喝酒、只吸烂烟。一儿一女更是石二哥的掌上明珠,然而不知为什么,此时家里已经没了轻松气氛。

    唯一相同之处,父爱依旧,夫妻情依旧。可是身后电视里正在播放的《让世界充满爱》,重播的央视三套《星光大道》普通老百姓的歌声依然让人百听不厌,一家人全身细胞有时候都会跟着它散发着一样的旋律,甚或潸然泪下。

    然而,石二哥今晚没有丝毫兴致,充耳不闻。屋里顿时掠过一阵微熏,听了石二哥这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又见他恋恋不舍亲吻孩子的样子,妻子突然感到某种不安,产生了一种说不清的不祥之感。

    “你是……”

    “叫你别管!”石二哥突然厉声截断妻子的问话,重新上了车。他的口气本想要稍稍放缓了跟妻女说几句话,却说不出来。一肚子的话呀。说出来的却只有这一句,霸气十足。这是他留给妻子儿女的最后一句话,一个绝然而邪恶的转身,随后农用车毫不迟疑地开出了院子。

    从家到大道,不到二百米,下坡路。脑袋似乎一直昏昏沉沉的石二哥却一下子清醒起来。配合他的手势cāo作,座驾踉踉跄跄往前开着。妻子女儿站在门口着他的背影。

    他被夜风吹醒了些。到公路上,他说:

    “你们回去吧。”

    “你啥时候回来呀,我给你留门儿啊?”

    约摸开得远了,没有回答。

    回应她的只有邻近的几声狗吠、猪拱声。她目光痴痴地追踪着石二哥和远去自家农用车的轮廓。他为什么还那样轻松,仿佛什么都不会发生似的?可是,这么晚了他开车出去到底干什么,带4把刀又能干什么呢?

    远处村外,一辆重型货车在高速公路驶过,前大灯刺破黑暗。

    她拉女儿返身进屋。

    “妈,我爸能干啥去,你说?”

    “哦?”妈心里一沉,刚想转身出门,儿子突然大哭起来。

    “哎呀,妈不走,妈哪儿也不去了,喂你,吃吧,宝宝。”转身把nǎi-头塞到儿子小嘴里让他含着,回头对女儿叹息说,“你爸会不会出事呀,我想去跟你大爷、三姑家说一声。咋回事……这又走不了。”

    nǎi-头已经没有多少nǎi水,但是它可以让儿子安静。心也安慰。

    女儿明白妈妈的焦虑和担心。她自告奋勇:

    “那我去?”

    “你去有啥用啊?我都说不明白,你小孩子能说明白?”

    妻子垂着头,在迟疑。她懂得这样的夜晚是不一般的,反常的,有些怪异甚至吓人,不能不报告亲人一声。她抱着儿子脚步轻轻地出门,儿子吃nǎi受到影响,又哭。站在门口,只好作罢,她又迟疑了片刻,终于磨身上炕,铺被,准备把孩子哄睡了再说。

    丈夫心事重重,妻子多少是知道一点的,近一年来杀猪生意rì渐艰难。尽管她似乎感到事情有些异常,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跟她结婚十几年共同把家置办得差不多了的男人,随后会哄动全国。

    携带4把尖刀驾驶自家农用车的石二哥首先选定的目标是前往巴豆镇,乘着夜sè他先找到了李中成。大营乡到巴豆镇不过几十公里,在高速公路上轻轻松松也就半小时车程。这期间,余下的那些时间他都在哪里,无人知道。

    山岭夜sè迷蒙。下弦月退进云中,渐远。公路两边萧瑟,前方无语……平安川的悬崖绝壁,在车灯下默立后退……李中成、王**、孙连起三人在眼前晃荡。

    石二哥清楚自己要干什么去,仿佛女人生产前的最后挣扎一样,离开妻子、女儿和宝贝儿子前剧烈的阵痛最为强烈难熬,一阵紧似一阵,他生怕口气一缓自己瞬间就会瘫软,为情为爱,选择放弃。可是,女人生产到此时此刻会情不自禁一次又一次嘶哑呼嚎:“我要死了,妈呀!”

    痛并快乐着。女人心里明白。感受上,石二哥同样。离家后,那种可以让人瞬间放弃一切的巨大撕裂般的情感交织着矛盾和强阵痛的嘶哑呼嚎,逐渐消失在公路上。

    现在,羊水破了,恶胎即将分娩。

    他要带着上面三个人,一同徒步踏上奈何桥。多少次,晚上在自己家那铺冬暖夏凉的土炕上,幽暗的室内,窗子用窗帘蒙着,昏黄的月光映着石二哥的方脸,上唇那两撇渐浓的胡髭更成一块yīn影。伴着烟头亮光,一明一灭。

    那张标准的村民脸,正在心里拟定杀戮计划,和计划中的名单,必须根据生活中不断发生的变化每夜虚拟增删一遍,伴随妻女安祥的呼吸声。睡也睡不着,辗转难眠。

    李中成、王**、孙连起还在不知情中等待结果。石二哥已驾车抵达目的地。随后可能还有一串名单需要照单抓药。期间他也许需要一点时间静候……杀人就是这般艰难啊。当年有仇的十几个人中,已有一个早就不在人世了。李中成那时候在哪里?王**在哪里?石二哥已经记不得了。

    他只感到仇恨像一座大山压在心头。对于一个7岁的人来说,年轻力壮,活得不糊涂的意义,就在于他还知道:法律快要审视他的足迹了……

    找到“名单”中的第一个人,并不难。石二哥多少费了一点周折,最终在平安川遇到了宿敌。他罚过他,处理过他,平常还管着他,作为屠宰点负责人,对于屠户的管理与处罚,既是国家权力的象征,也是个人恩怨的起点,不会手软,更不会客气。

    在农村,罚款俗称“割肉儿”。钱就是肉,割谁谁疼,这是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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