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节 偶遇同窗 (第3/3页)
伪娘、发哥、小犬野儿狼三个几乎同时惊讶地说：“什么？黑狗！真的假的？”此三人都纷纷起床，看到我都一个表情：惊讶！
伪娘，依然长发掩面，肤嫩皮白，只是比之前多长了一些黑胡子，他说此黑胡子是艺术的需要，人需要活得有几分艺术。
发哥，依然沧桑，只是沧桑的速度过快，几乎呈几何倍数增长，下巴留了小堆胡子，留着一顶美国大兵的锅盖头，完全改变了曾经平头的作风。
小犬野狼跟之前没差多少，依然高大帅气，只是面色比之前有些苍白，多了些黑眼圈。
小犬野狼开门出来发现真的是我，于是爽快地说：“黑狗大驾光临，陋室蓬荜生辉，今晚全体兄弟请假，宴请黑狗，为黑狗迎风洗尘，我做东道主！”
“不必如此客气，俺现是走投无路，投靠大家来着，哪敢受如此大礼。”
发哥也急不可待地问起我的景况，我粗略地给他们说了一个大概经过。当天晚上，在众人的坚持下，我极不好意思地被他们拖去小犬野狼上班所在的那一家酒吧。
几个人聚在酒吧豪饮，酒兴一起，大家怀起了旧，说了些当年的趣事，让大家捧腹喷酒，我们都很怀恋那一段忧无虑的日子。
牢改又说：“六年不长不短，六年后谁也没有预想到今天兄弟们以这样的方式，这样的心情，这样的情况，在这样的地方重逢。”
酒杯交错间，我问发哥：“你怎么选择来干这一行？”
发哥说：“我现在这样子能做什么？没文凭，没技术，没资本，没生产资料，啥都没有，就剩这条贱命，所以只好卖命了。去厂里打工没人生自由，就跟坐牢没个鸟样。又累工资又低，一个月的工资够点生活费，没有休息时间，血肉之躯被别人当作机器人一样磨，磨出来的价值都被搜刮殆尽，磨坏了身体还得自己医，自己又没钱，就只有等死。去工地，很脏很累很危险，工资不稳定，平均下来工资也不高，环境差，常欠薪，摔死一个人，还不如别人碾死一条宠物狗赔偿得多。这世界除了有钱人、不要命的横行者往往少被人欺负，老老实实经常被欺负。最典型的例子，比如说牢改，老老实实在工地干活，现在老板跑路了，工资找不到人拿。”
伪娘说：“拿不到钱就去起诉，让那老板坐牢去。”
发哥说：“别相信法律，法律都是为有钱人服务的，你没钱请好律师、没钱耗下去，吃饭都没钱，还打个毛关官司。更何况有些法律的制定是不是用来保护你的都还说不清楚。警察不是你保镖，也不是你亲哥，未必能够有效保护你，他们只会在你被搞残搞死后，查一查，至于有没有结果，还不能确定。所以一切都得靠自己保护自己，其它一切都是扯蛋的。干我这一行，虽然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或者死于怎么样的下场，但至少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是有质量的，有足够休息时间，吃喝玩乐几乎免费，出去很少被人欺负，能够找回一点做人的尊严。虽然有时也免不了受人欺负，但如果靠完全忍着别人的欺负过日子，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说：“也觉得你说得有些道理，有点理解了你所作的选择。不过感觉这样子有点颓废。”
牢改叹了口气说：“么多年以来，东撞西闯碰得头破血流，曾经豪情壮志，现在渐渐明白这原来自己什么都已经不是。若有好路可走，谁又会选择颓废？”
小犬野狼对我说：“我当年还以为你会在读书这条道上大展宏图呢，没想到如今也跟我们景况差不多。”
我说：“人生无常，事事难预料。这些年来在你们村、你们乡或者你们镇看到有几个靠读书宏图大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