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第2/3页)
撼着她的心。她像在梦,又像清醒地置身在那狂热的风暴里。
好容易挨到天快黑了,风还在窗外咆哮――这是个滴水成冰的严寒天气。道静蜷缩在被里,熬得太疲倦了,才合眼睡一会儿,却又被一个冰冷的东西激醒来。她睁开眼,扭亮电灯,只见李槐英和王晓燕两个人全抱着双肩哆哆嗦嗦地站在她床前。
“你们可回来啦!情形怎么样?”道静高兴地一把拉住了两个人的手,并挣扎着要坐起来。
“别――别,你别起来……我们,冷……冷坏了!”李槐英和王晓燕浑身哆嗦着。人哆嗦,话也哆嗦。只见两个人的面孔全成了紫萝卜,头发上冻结的一根根的白冰柱就像垂在屋檐下的冰凌。棉衣、李槐英的皮大衣也都成了硬邦邦的冰块。可是她们的神情却都是喜悦和兴奋的,尤其是李槐英,笑眯眯地张着嘴,只是冻得说不出话来。
“你们怎么成了这个样?今天的经过怎样?可把我等急了。”道静把身上盖着的棉袄伸手递给李槐英,“看你的大衣成了冰块了,快拿我这个换上。”
李槐英本来是笑着的,这时突然一把抱住道静的脖哭了起来。
“林、林道静,我、我做了多少年的迷梦呵!今、今天才明白啦,明白一个人应当、应当怎样活在世界上。”她激动得太厉害了,哭着又笑着,泪水流在她俊俏的面孔上。
王晓燕拉起李槐英来,说;“李槐英,干吗这样激动!我们都、都该庆祝……”说着话,王晓燕自己的眼圈也红了。
道静忘掉了病,穿着一件薄毛衣跳下床来。她站在冰冷的屋地上,拉着两个朋友的手说:“真是,你们怎么都难过起来了?你们也是这么多愁善感呀!看,今天多冷,你们俩都回宿舍换了衣服再到我这儿来吧。”
这时候,晓燕和李槐英的头发上的冰柱开始融化了,冰水正向她们的身上脸上流淌着。冻成冰块的衣服也在开始融化,这就更增加了彻骨的寒冷。王晓燕打着寒战勉强推着道静说:“快躺到被里去!你烧得好点了吗?我们不要紧,这些冰柱是在王府井大街叫狗军警们用水龙喷射的。等等,一会儿就回来跟你讲。”
“你们看见徐辉了吗?她怎么没来?”道静突然问了一句。
“她已经回来了。要过一会儿才能到你这儿来。怎么?你为什么不问问碰见江华没有?你也该关心他呀!”沉闷了多时的王晓燕,这时又变得活泼了。
“不要说啦,快去换衣服。我等着你们回来报告经过呢。”
屋里只剩下道静一个人的时候,她真的牵挂起江华来了。
自从和他同住的那个夜晚以后,他们就再没有时间和机会能够在一起,而且没有机会再见面。分离――总是分离。而在这分离还带来了多少担惊和忧念呵!半个月来他只捎过几次口信给她,说他很好,有点时间就要来看她。可是,一天、两天,半个月过去了,他却总没有来。不来也不要紧,只要他平安。可是……道静这时候突然无法遏制地渴念起江华来了。啊!这个时候,如果他能来看看她,如果他能够平安无恙地站在她面前,她该多么高兴呵。可是,却没有他……
过了一会儿,王晓燕换了干衣服回来了。这次李槐英却没有同来――她是忍耐不住地向她那些没参加游行的朋友们述说她的“奇迹”去了。
据晓燕谈,她们这天的经过是这样的:“一二”的早晨,北大学生刚跑到东斋门口去集合,大家围巾上就已经结了冰珠――这是个滴水成冰的奇冷天气。
可是同学们的热情战胜了寒冷,当李槐英穿着翻毛皮大衣和高跟皮鞋也赶来参加时,同学们全用惊异的眼色望着她。“同学们!走出象牙之塔!走出课室!我们要为挽救民族的危亡而战斗呵!”李槐英在人群忽然用激昂的尖声高喊起来,许多的同学都被感动了。她一参加,带动了许多犹豫的同学也来参加了。同学们一气跑到新华门――那儿已经像狂啸的海浪聚集了各个大学校的上万学生。“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反对分割领土的自治运动”“用我们的血,打出我们的活路”……一阵阵热烈的口号声此起彼落、山摇地动般响彻在故都古老的天空上。
请愿学生派出代表向当局请愿。人们当时提出了这样个要求:一、反对秘密外交;二、反对领土破裂;三、保障人民言论集会……以及爱国运动的自自;四、立即停止任何内战;五、不得擅捕人民;、立即释放因爱国而被捕的同学。人们的要求是多么正确而合理呀,但是宋哲元派出的代表却用欺骗的言词拒绝了这些正确要求。请愿不成,接着大规模的游行示威就开始了。
西长安街的马路上,千万个青年四个一排,手和手、胳膊和胳膊都紧紧地互相拉着扣着,向西大步走着。学生们一边喊口号一边散传单。这时工人、公务员、小贩、洋车夫、甚至家庭妇女也都陆续自动参加到游行队伍,而且越来越多――觉醒了的人们怒吼着、嘶喊着,交通全都断绝了。但是跟随着游行队伍,阻拦着群众前进的武装军警也越来越多。他们执着明晃晃的刀枪,杀气腾腾地密布在街头、在游行者经过的要道上。当队伍来到西单大街的时候,突然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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