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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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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第2/3页)

水壶蹑手蹑脚地走出去了。

    卢嘉川坐在老王的小屋里又等了一会儿,老头回来告诉他,大门口果然有好像侦探的人在转游,因此他只得留下来,直到下午七点,他才在一个同学屋里换上一套漂亮的西装,摇晃着身吹着口哨,像个浪荡公,趁着黄昏时的骚乱,走出了北大三院的大门。

    卢嘉川是河北乐亭县一个乡村小学教员的儿。由于李大钊同志在那一带的活动和影响,使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接近了革命。后来,他到北平来上学,经常到李大钊同志家里去,因此,他的理论知识,他的思想认识,以及他的斗争意志全在李大钊同志的耐心培养下逐步成长起来。学时代,他就在学校从事革命活动,考上北大后,他立即成了北大党的负责人之一。后来北大南下示威回来,敌人注意他,搜捕他,他就被党调出来,在北平东城专门领导一些大学校的革命活动。

    一三三年夏,北平党的组织遭受到严重的破坏,剩下来的少数同志,在残酷的白色恐怖,风雨飘摇,随时都处在被捕的危险。因此卢嘉川没有固定的住址。今天他在朝阳大学睡了半夜,明天也许就上了辅仁大学。他机智灵活,又具备**员无比的忠诚和勇敢,因此,在敌人严密的搜捕下,他常常能够一次次地逃脱了危险。

    从北大三院出来后,天色已经薄暮,故都街上的人流像沸水般涌流着。他夹在人群急步向东城区委准备开会的地点走去。走着,走着,他自然地带着漫不经意的神情回顾一下,没有发现跟踪的人,他就加快了脚步。当他走过了一个烧饼铺,才发觉肚饿得很,他想起整整闹腾一天还没吃过一点东西,笑了笑,顺手摸摸口袋,身上只剩下两毛钱,可是还需要用它吃上两天饭,于是在又经过一个小烧饼铺时,他只买了三个小烧饼揣在衣袋里。肚咕噜噜地,真想吃,望望自己笔挺的西装,他摇摇头又忍住了。

    走到地安门内的一个小胡同里,在一个油漆剥落的小门楼前他站住了脚。望望门槛上一块小砖头好好地紧挨在门框边,他脸上浮过一丝不容易看出的微笑,这才掏出烧饼几口吞了进去。

    走进里院的南屋时,他扬着帽摇摆着脑袋喊了一句:“嘿,三缺一净等我啦?”一霎间,他多么像个浪荡公啊。

    一个约莫三四十岁衰弱而瘦削的女同志,看他来了,首先站起身来紧握住他的手,眼睛瞅着他,发着细小的声音:“同志,来晚了。我们以为你出事了呢!”

    “刘大姐,不会的。”他看看大姐,又向摆好麻将牌的八仙桌上一扫,坐在桌旁的另外三个人――一个女的两个男的也全看着他含着笑意点点头。那个女的很年轻,穿着华丽的衣服,她站起身来让他坐在她的位上,点头笑笑就走出去了。

    一阵哗啦啦的牌声响过,他看着另外的三个同志轻轻地说:“没有什么――开始吧。”

    区委书记是个二十五岁、戴着眼镜、名叫戴愉的同志,也就是在“三一八”集会时最初讲话的那个人,他有着一双金鱼样的鼓眼睛。

    他严肃地宣布:“现在会议开始。”

    首先,他们讨论起“五一”国际劳动节怎样举行纪念的办法。这个议题还没有讨论完,戴愉瞅着卢嘉川,忽然神色凛然地说:“冯森同志[冯森,即卢嘉川的化名――原注]的错误越来越严重,今天我提议讨论一下这个问题。国民党的统治危机越发严重,革命**日渐迫近,我们不去准备大规模的行动,――武装群众、组织罢课、罢操、罢市,扩大宣传我们党的胜利,扩大吸收党员,反而只会去同一些小资产阶级知识分空讲理论、乱谈思想,……要知道,这些间分是极不可靠的,是极端动摇的,是资产阶级的后备军!”说到这里他把眼镜一摘,使劲把牌弄得哗哗乱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冯森的右倾机会主义已经发展到了严重的地步。听说他还向一个反动大学生的老婆――她叫林道静,对么?――去进行**的宣传,我也很不同意冯森同志这样做法。”

    刘大姐低着头谁也不看,手里的几张麻将牌单调地发着细微的磨擦声。另外那个微胖的黄脸的男同志吴方也是默不出声。卢嘉川目不转睛地望着戴愉,柔和的眼色始终没有离开他明亮的眼睛。他静听着戴愉的讲话,当讲话停止的一霎间,他的脸色才变得严肃面冷峻。

    “戴愉同志,”他慢慢说道,“你的发言,我看有点过左了吧?这是不是一种左倾关门主义呢?这和陈独秀的右倾机会主义一样,也会导致革命失败的!也会脱离群众的!群众普遍要求抗日,我们党就应当首先注意群众的要求……”他的脸孔抽搐了一下,一种深深的痛苦使得他的脸色苍白起来,声音越发低沉了,“至于在知识分当进行宣传这是党给我的任务。**同志在《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里,首先就叫我们闹清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他就说小资产阶级是我们最接近的朋友;甚至产阶级的左翼都可能是我们的朋友……记住!戴愉同志,你和我也并不是无产阶级出身的呀!”

    关于林道静,他没有进行任何辩白,因为他认为这是毫无意义的。

    “什么?”戴愉的黄脸涨红了,“你这是机会主义的理论!产阶级都可以做我们的朋友吗?那太可怕啦!”他喘了口气,眼球在眼镜后面迅急地转了几转,又说了一篇道理,来反对卢嘉川在知识分当进行细致的耐心的教育工作。他滔滔地说着,好像忘了是在白区残酷的环境,忘了应当珍惜时间和解决问题。

    卢嘉川终于忍不住了,他把牌一推,霍地站起身来,轻轻喊了一声:“戴愉同志,请你停一停!听我谈点意见行不行?”他用力把手一挥,仍又坐了下来,然后竭力把声音放和缓,“我同意你的某些意见,上级党布置给我们吸收党员的任务,我们应当坚决去执行。但是根据目前形势,哪能一下吸收那么多呢?自从宪兵三团一来,白色恐怖一天比一天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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