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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继承新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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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三章:继承新则 (第2/3页)

说的那个“实物折算”的问题是这样的:

    国家通过拨款形式来征用民工,好完成一些大的工程,这属于正常的国务运作。但拨款是按“两”为单位发放的,普通百姓的雇佣成本,则是按“铜钱”来计算。一两银拆分成1千铜板还好说,三百万两折算?就是有这个功夫,也没这么多的铜板啊!这个环节确实太复杂、太不方便,所以在这样的历史局限之下。大明前三代皇朝发明了“实物计薪法”,先统一采购物品,然后按照采购价格去折算铜钱。

    假设刘老六替国家挖了三天黄河,应发铜钱九百。好,大米30斤,折铜钱五百;新衣服新裤子一套,折钱一百;新鞋子,折钱两百;另有锄头、铁锹等物,全算作最后的余款吧。

    这么算下来,拨款与百姓实际拿到手里的东西,从帐目上是平的,国家拨了300万两白银下来,地方官员采买、分发了30亿铜板的实物出去,一分没多,一分没少。但如果仔细斟酌,官员截留的一定不是小数目。最“廉洁”的法子,就是以“会员价”采购,以“市场价”计薪,一进一出,最起码也是95折吧。

    就算万历之后张居正发明的“折赋”法,也存有问题。百姓出工之后,来年可以按照现在的“工分”冲抵税役,但是,挑多少担黄土算一分儿?一分儿又可以抵减多少税赋?况且拨款是早下的,地方官员扣住一年,然后以减赋的名义退返户部来冲账,这里面的猫腻儿就更大了。

    小朱今天忽然挑明了这个弊政,让大臣们都有点儿摸不清头脑。

    一来,这些人当中,除了贺逢圣之外,大家都是基层干上来的,底下人的猫腻儿,多少都知道一些。像当初温体仁、周延儒出的那些馊主意(如在交易中以次充好,来挑拨林丹汗与皇太极的关系等),很多都是贪污的经验之谈。

    二来,在“驿站明刊”公示国家的拨款明细,还有义师这样的举子官来从旁监督的情况下,依旧存在官场**现象。这就是他们的失职。

    最要命的是,这个雷,是阮大铖点的。而且是在太子要拨银300万的节骨眼上。

    皇上希望杜绝**,以使得这些拨款全额到达农户手中,这没错。但问题很明显,太子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只是精算个数字出来,却没有提出任何保障性措施。反倒是那位定王的助手,世人皆骂的阮大铖,一定有了应对良方。

    这一来一往,文臣心中的焦虑,是可想而知的。

    但在领导者和被领导者之间,有时候是需要打哑谜的,别把什么话都说的那么明,否则好话大家都爱听,坏话呢?很多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就是这么产生的。眼见底下群臣都在充分开动脑细胞,小朱乐呵呵的先等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询问:

    “诸位先生,朕刚所言,你们几个怎么看啊?”

    “…”

    隆臣们都暂时没动,他们知道,眼前这位皇上在将军儿了,大家都希望让别人先说说,自己好在旁边琢磨明白了再表态。

    但根据传统礼仪,皇上发问了,长时间冷场是不对的,于是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放在了熊文灿的身上,没法子,谁让熊老人家是户部尚书呢。

    “嗯,咳,”熊文灿岔着音儿的清了清嗓子,“回皇上,吾皇所言,臣深以为然。有时候感念皇国之恩,臣时常夜不成寐。其因无他,乃利欲熏心之辈,比比横亘于仕途之上也。”

    “呸!”

    小朱给气乐了,他知道,熊文灿可是个贪污高手,这点事儿他最清楚。那么为了避免把自己折进去,大熊又开始胡言乱语。算了,也不难为这位熊尚书了。小朱先挥手让熊文灿坐下,随后摆手让大家都坐下,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哑谜,还得小朱自己解开:

    “拨银300万,是慈烺做的精算,他能够如此为民、为国,都是诸位先生们的功劳,朕这里谢过大家。”

    “臣等不敢!”

    “但是,”

    群臣说不敢的时候,都是站起来说的,刚想坐下,就听见小朱说“但是”二字,于是大家立刻,又把腰直起来了。

    “但是,慈烺算的这个数字,一定是基于前些年的用度来推演的,那么根据阮大铖的计算,最少有四成的银子,是被贪墨了。因此说呢,这300万两,扣除虚估之后,200万两最为合适。”

    “……”

    群臣都听着,保持沉默。只有小朱一个人在说:

    “那么,一旦仍有人从中贪墨的话,这拨款又不够了。这个弊端,该如何处理,朕就交给太子去办了。”

    “吁”

    群臣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

    群臣又提了一口气

    “但是,朕这里先定两条:其一,今后国家也好,百姓也好,悉罢两、钱这些词语,有关款项用度,统统改为元;其二,从现在到明年春耕,阮大铖归奉国调遣,一定要力保我大明子民,安度暖冬。”

    “……”

    所有人都在开动脑细胞,随后众人大喜之后,躬身施礼:

    “臣等遵旨!”

    “…”

    这场哑谜,充分印证了这样一句话:殊途同归。

    贺逢圣今天借着头20年都没有过的“暖冬拨款”来汇报,确实有着很深的政治目标。而且是很令人感到悲哀的政治目标。

    没错,小朱是有毛病,这20年来,他也算耗尽心血的为国为民。无论是严肃的法子还是自毁名誉的妖儿蛾子,他都是在努力的使国家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在皇权制度下,接替人永远是不可回避的话题。保证接替人的素质,就等于在保护国家。贺逢圣这些传统文臣,尽管对小朱很是尊敬,但仍不可避免的在小朱看起来还很健康的时候,就开始讨论将来他死后的安顿。

    太子最开始的工作就是负责粮农,现在通过拨款应对“暖冬”,来夯实在基层官员中的政治地位,这完全可以看作是一次绝无仅有的政治逼宫。

    如果小朱现在大怒,则他前20年的努力将化为泡影。因为这就势必给太子积累了一条政治经验:

    “在先皇没死之前,太子所管的事务,绝不能太多。”

    一旦太子慈烺拥有了这个心理阴影,他将来掌权之后,一定会专注于“如何保卫自己的地位”。在国家四方没有大的威胁前提下,皇帝沉迷于集权斗争,势必会让这个已经睁开双眼的睡狮,再次沉沉睡去。回复到那个“皇权一统,天朝上国”的老路中去。

    这是小朱绝不能容忍的。

    相比较而言,他更希望慈炯上位,因为慈炯心思活泛,且拥有了初级民主的思想,能公开的跟朱灵儿谈婚论嫁,能公开的说要娶可馨姑娘为定王妃,这种叛逆性格的领导人,恰恰适合眼下的中国。

    但这一切,都要让位于历史的局限性。因为传统的力量是难以抗衡的,洪承畴最近递交的《继承新法》,其首要一条就是要通过明确法令,来确立太子作为嫡长子不可动摇的集成地位。其次,才是针对侯方域的政治反击。

    所以,一旦慈炯上位,天下势必大乱,他小朱这20年来如此努力,就是希望中国内部团结一致,然后向前发展。现在倒好,在已经温和内讧的前提下,又要开始一场不可能不血腥的大内讧,这还了得。

    那么,现在如何定位太子,就成为小朱必须面对的事实。

    换句话说,在贺逢圣借着“暖冬拨款”来替太子进行“政治逼宫”的时候,小朱要以“殊途同归”的方法,来塑造太子。

    太子兴高采烈的计算了暖冬拨款,这是迄今为止慈烺参政奉国以来,所接触到的“最大单”生意,然而却被小朱兜头一盆冷水,削减数字没什么的,世人都知道如今这位天子比较抠门儿,报300万,批200万,完全属于正常范畴。但如果削减的原因不是因为抠门儿,而是认为你“奉国殿下以及十九小子”在精算时所依赖的数据基础是错误的,那这个问题就变了性质。

    工作是需要细心、责任心的,太子精算时,竟然把贪污银子都考虑进去,这在将来的史书上,该如何表述?而且按照现在的史家原则,由于小朱的金口玉言,这个污点将永录于史书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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