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插曲 (第3/3页)
。为了能离前线更近一些,老人进了宣传队。当时的八路军,识文断字的不少(部队扫盲班毕业),但是真正称得上知识分子的人还真不多。再加上是师范大学来的,没过几天,组织上自然而然的又把老人调进了抗大附属子弟学校。所谓学校,其实就是从幼儿园到十三四岁红小鬼组成的一支马背上的队伍。常年累月跟着部队东奔西走。鬼子打跑了,国民党又来了。马背上的学校就这么不停地流浪着,直到全国解放。
听着老爷子过分简单的经历,几个人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马野一脸期盼的请老人家讲讲当年打仗的事情。老爷子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苦笑着说道:“这可真是难住我了。别看我参军时间不短,可真正打仗就两回。别人是身经百战,我才身经两战。一次是过铁道,不知道怎么了让鬼子巡逻队碰上了。黑灯瞎火的冲着对面放了两枪,就被队长拽着跑到高梁地里去了。还有一次是被国民党兵堵在山沟里,刚安顿好学校的孩子,一颗炮弹在我边上炸了。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剩下的就是跟着部队在山里走,什么都没干。”
“就这么简单。那您现在是什么级别呀。”
“就这么简单,除了行军就是教孩子。”老爷子拿起身边的拐杖在保姆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什么级别我也不知道。没打听过。你什么都没干要什么级别呀。再说了,跟我一起参军留在总部机关的同学有十几个,解放后我打听就活着两个。一个是我,另一个四几年鬼子扫荡,被机枪打断了一条腿。就留在了当地。你说他是什么级别,那些死了的又是什么级别。没问过。退休的时候儿女倒是让我问过,老了,糊涂了,忘了问了。哦,你们在这里坐着,我出去走走。甭担心,一会儿大严就回来了。”
看着老爷子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叶扶苏摇了摇头。老人家说的真简单,能够从鬼子屡次的扫荡中活了下来,能够在敌人的围追堵截下死里逃生,就是一句跟着部队走这么轻巧?又是什么样的信念支撑着老人走了下来?什么都没干?真的要是什么都没干,老爷子的那些同学,又都怎么牺牲的呢?
安静了好一阵,张晨轻轻地问身边的陈平:“班长,老爷子什么病?”
“淋巴癌晚期,听说已经扩散了。”隔了一会儿,陈平又说道:“别看这样,老爷子经常劝大严,有的时候还劝其它病房的人。真是个豁达人。”
直到严新手术完了回到病房之前,几个人一直议论着老人。议论着他轻描淡写的征战岁月,议论着他牺牲的那些同学、战友,议论着老人的豁达和糊涂。
很多年以后,每当有人说起身份、资历和级别这些话题的时候。叶扶苏总是能想起这个老爷子。他问过其他的几个兄弟。包括陈平和后来痊愈的严新。大家竟然全都记得。甚至当时老人的每一句话他们都能想得起来。就这么几次的接触,一次的谈话。老爷子竟然成了几个人记忆中一个清晰的插曲。有的时候,人的记忆还真的挺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