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3/3页)
里的几盒工农火柴撕了宽面去拍翻,结果输光的时候;
在我撕了上学期的书,叠了厚厚一摞四角的时候;
在我撺掇发小,把他家太阳灶上亮晶晶的玻璃片给抠下来耍的时候;
在我穿着新短裤坐渠里划水,结果把裤子磨了好多洞的时候……
只有一次,我在学校玩攻城,结果胳膊摔脱臼了,回家后我爸没有打我,而是背我走了二里地,去隔壁村找会接骨的老人给我接上胳膊。
谁成想我晚上睡觉从炕上滚下来,又摔脱臼了,我爸都气笑了,只得背着我再走一趟。
后来啊,我妈给我又生了个弟弟。
只是这次,月子还没坐完,一群穿白大褂的人就找上门,给我妈做结扎手术,大房的土炕成了手术台,天冷得喝气成雾也没能阻止。
……往后经年,她那腰和腿就跟灌了凉铅似的,手指也再沾不得凉水。
我只记得那些人上门时,村里的女人们都吓得藏起来,只记得当时我趴在窗上看,看见我妈一边被做手术,一边还瞪了我一眼让我走开,我爸便给了我一毛钱打发我出去耍。
那时候还花的还是老版钱,还有二毛和二块的,那时候小学还是要交书本费的。
我清楚记得三年级我爸带我去报名,和老师聊天说书本费二十七块五,他面色一滞,听到老师夸我学习好,又像是很大度地掏出一把零钱爽块交了。
回去的路上给我抱怨:“老子给你把钱花上,一天可要好好学习”。
有一段下过雨的小路成了烂泥,他一把把我抗到肩上,几个大跨步就走过去了。
回想起来,他那时候也和我如今差不多年纪,他怎么就能养活自己爸妈,养活我还有弟弟妹妹呢?
又后来啊,二娘娘和小娘娘都依次出嫁了,我家也有了电视机摩托车,还有了拖拉机,院子里还盖起了牛圈养上了牛。
妹妹也跟着我一起上学了,在我和同学打架被按在地上的时候,把半包方便面砸人家头上洒了一地,哭着说:“别打我哥,别打我哥。”
……
说起来,那些记忆都朦朦胧胧的,像是黑白电视机里的老电视剧,画面变为彩色的那个夏天,我记得自己和发小在渠边玩水,我爸骑着摩托车过来,和我说赶紧回家,要搬去县城住了,说我考上了县城的重点初中。
我一脸懵逼地坐上了摩托车,被我爸带到了县城,左拐右拐进去了一个院子。
后来我才知道,爸妈在县城找到了工作,租到了房子,我这个在黄土梁下野大的娃,以后要变为“城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