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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晏甘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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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晏甘泉 (第1/3页)

    雍正五年,秋汛来得比往年早。黄河在甘泉县境的那段弯道,像条被激怒的黄龙,卷着泥沙撞碎了北岸的老堤,浊浪漫过滩涂,漫过刚抽穗的秋禾,最后拍在县城墙根下,留下一层厚厚的泥浆。

    知县刘满仓站在城头,官靴陷在泥里,粗布官袍被风灌得鼓鼓的。他望着远处漂浮的草垛和灾民的茅草棚,喉结滚了滚——这是他到甘泉的第三个年头,也是黄河第三次决堤。身后的衙役们都垂着头,没人敢吭声。前两任知县,一个因治河不力被革职流放,一个干脆卷了官银跑了,如今这烂摊子,全压在这个三十出头、脸上还带着几分憨厚的年轻知县身上。

    “大人,要不……还是按老规矩,征民夫把堤再垒高些?”典史王福小心翼翼地问。这是甘泉县百年来的“法子”,水来垒堤,水退晒泥,周而复始,像给黄河套了件总也不合身的棉袄。

    刘满仓没回头,目光钉在河湾那处漩涡上。他记得刚到任时,曾沿着河岸走了三天,看见过滩涂上被冲毁的坟茔,听见过农户夜里对着泡烂的田地哭。“老规矩?”他低声重复,声音被风刮得发颤,“再垒高,明年汛期一来,这堤就该比县城还高了,到时候水漫下来,是要淹了满城百姓吗?”

    王福噎了噎,不敢再言。刘满仓忽然转身,官帽上的红缨晃了晃:“传我令,先开仓放粮,让灾民到城北山坳里搭棚,每户每日两升米,孩童多加半升。再让户房清点全县田亩,被淹的地,今年赋税全免。”

    “大人!”王福急了,“粮仓里的粮本就不多,再免了赋税,县衙……县衙要断炊了!”

    “断炊也不能断了百姓的活路。”刘满仓的语气斩钉截铁,“至于银子,我去想办法。”

    他说的“办法”,是去求县里的盐商张万贯。张万贯是甘泉县的首富,靠着黄河漕运贩盐发家,家里的青砖瓦房比县衙还气派。刘满仓揣着一份治河章程,揣着两袖清风,踏进了张家大门。

    张万贯正坐在太师椅上抽水烟,见刘满仓进来,眼皮都没抬:“刘大人稀客啊,可是来催盐税的?我可说好了,今年河灾,盐船走不了,税银得缓些。”

    “张老板,我不是来催税的。”刘满仓把治河章程放在桌上,“我是来求你出些银子,修河。”

    张万贯噗地吐出一口烟圈,笑了:“刘大人,你怕不是糊涂了?这黄河是天上来的水,哪是修得好的?前几任知县花了那么多银子,不还是照样决堤?我看你还是省省吧,不如多征点粮,自己腰包鼓了,将来调走了,管他甘泉洪水滔天。”

    “张老板!”刘满仓猛地站起来,桌上的茶杯晃了晃,“你靠黄河吃饭,漕运的船走的是黄河,你仓库里的盐靠黄河运进来,如今黄河毁了百姓的田,将来要是冲了你的码头、淹了你的盐仓,你还能坐在这里抽水烟吗?这河,不是我刘满仓一个人的河,是甘泉百姓的河,也是你的河!”

    张万贯的脸沉了沉,他盯着刘满仓,见这年轻知县眼里没有半分贪念,只有一股子执拗的光。他沉默了片刻,指了指桌上的章程:“我看看。”

    章程上写得清楚:不再加高旧堤,而是在河湾处开挖一条引河,把黄河的主流引向东南,避开北岸的县城和农田;再在旧堤内侧修一道月堤,万一引河泄洪不及,月堤还能挡一道。底下还列着需要的工料、民夫数量,甚至连如何分段施工、如何监督银两用途,都写得明明白白。

    张万贯越看越心惊,他原以为刘满仓只是想糊弄着修修堤,没想到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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