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落日 第十五章 君子可欺之以方 (第2/3页)
变,徐徐图之便可。”
一番话条分缕析,将北岸局势剖析得明明白白。虞翻彻底了然,心中那点疑虑尽去,对吕蒙、陆逊这“攻心为上”之策,有了更深的理解与钦佩。他拱手道:“伯言高见,翻茅塞顿开。”
吕蒙缓过一口气,似乎神情也平复了许多,先对虞翻颔首示意接着目光转向陆逊说道:“仲翔所虑上庸之援确要有所布置,以备万一。择一部精锐潜入当地,尽其所能,搅乱其地军政,使其首尾不能相顾,令刘封、孟达无力亦不敢出兵接应,便是大功。”
“至于北岸尾随关羽...伯言,你可愿往?”然而,陆逊并未立刻回应。
他清俊的眉宇微蹙,沉吟片刻,起身拱手,声音温和却坚定:“都督,逊有一请。尾随关羽袭扰后路,固然紧要。然逊愿请命,亲往上庸方向督战。”
吕蒙目光一凝,示意陆逊接着说。
陆逊继续道:“孙皎将军用兵稳健,由他率军尾随关羽,亦可胜任。逊所虑者,非止关羽本部。樊城军报中提及,关羽麾下那位牙门将裴谦,自关羽与曹仁最后一战后便不知所踪。按其部曲规模与往日行事推断,此人极可能已先行北上,意在上庸。荆州军近日异动,诸多棘手之处,背后皆似此人手笔。这位牙门将武能陷阵、计可惑敌,用兵之诡谲,不可不防。逊愿亲往,应对此变数,绝关羽北上之望,亦断其与申耽、申仪勾连之可能。”
吕蒙双眼微眯,手指无意识地在案几上轻叩。裴谦这个名字,近来已多次出现在军情之中,确实是一个难以忽略的变数。他权衡片刻,终于缓缓点头:“伯言所虑,甚为周全。便依你之言。关羽大军一动便着孙皎将军领兵尾随追击,伯言你总揽西线,务必不让关羽得一兵一卒之援。”
“诺!”陆逊、孙皎肃然领命。
此时,一直凝神倾听的虞翻忽然开口,面上带着几分疑惑:“都督,伯言,有一事,翻始终心存疑虑。我方既已获悉关羽手书之意,当知其在向曹操作困兽之乞。若……若曹操当真应允其请,允其率众北归,合兵一处,转而挟大胜之威南下图我,则我方此刻分兵进取,岂非腹背受敌之险局?是否……暂缓西进,待曹魏态度明朗,再行定夺更为稳妥?”
话音落下,厅内一时静默。吕蒙的目光从舆图上抬起,望了望议事厅穹顶中丛横交错的木梁,神色复杂,漠然无语,仿佛未曾听见。
一旁的陆逊看了看吕蒙的侧影,轻声接过话,语气中带着一丝了然的叹息:“仲翔虞翻所虑,实乃老成谋国之言。然……都督心中,或许正自矛盾。”
他转向正凝神静听的虞翻,缓声道:“都督既希望曹操应允此请,如此,关羽北遁,荆州可尽入我手,虽强曹临于北境,然据长江之险,亦可从容图之,此为一利;然都督又……未必不希望曹操拒绝。若曹操拒和,关羽必死战于此地,或可为我全歼,永绝后患,且曹孙之间,仍留有关羽这支残部为缓冲,此又一利。而曹操所虑者,究竟是关羽之胁更甚,亦或我吴之患更烈?得失之间,殊难决断。未知逊所言,然否?”
吕蒙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以手扶额,微微低头闭目良久,最终只化作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叹息,嘴角牵起一丝苦涩的弧度:“知我者,伯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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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庸太守申耽在睡梦中感到一丝冰冷的触感自脸颊传来,激得他猛地一颤,惊醒过来,伸手再脸上摸了一把确实是有些湿漉漉的。
入目并非熟悉的卧房锦帐,而是一个昏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陈土腥气的地窖,身下是张简陋的软榻,摸上去也是湿哒哒的难受。不远处,一张粗糙的木桌上,一盏孤零零的油灯摇曳着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桌边一个稳坐的年轻身影。
申耽心里一沉,意识到自己十有八九是被劫持了。
那年轻人见申耽惊醒,立刻站起身,拱手一礼,语气带着歉意:“申太守受惊了。末将裴谦,行此下策,搅扰太守清梦,实属万分无奈,还望太守海涵。”
申耽心中惊疑交加,没太理会对方具体的说词,只是见到对方对自己态度彬彬有礼,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想必是不会有性命之虞了。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因初醒和紧张而略显沙哑:“你…你是何人?意欲何为?”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对方和这狭小的空间。
裴谦并不直接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几样物事,轻轻置于桌上那盏油灯旁。“请太守移步一观。”
申耽迟疑片刻,按捺不住好奇与警惕,起身走近桌边。借着昏黄的灯光,他看清了桌上的东西——一方刻有“汉寿亭侯”字样的银印,一枚较小的牙门将官印,以及几卷显然带有关羽军中格式的证明文书。
“这…!”申耽瞳孔骤缩,猛地抬头盯向裴谦,惊怒瞬间取代了疑惑,“裴谦!你不过一牙门将,安敢仗着关羽之势,行此劫持上官的勾当!真是胆大包天,目无法纪!你……”他气得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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