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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白居易与元稹:写满一生的知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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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六章 白居易与元稹:写满一生的知己情 (第3/3页)

着说:“乐天,我没失信吧?还能跟你一起喝酒改诗。”

    俩人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不过不再是挤小酒馆,而是在白居易的“庐山草堂”里,煮着茶,聊着诗。白居易写《长恨歌》,元稹就写《连昌宫词》,俩人比着写,又互相改,日子过得跟蜜似的。

    好日子没过几年,元稹又被调走了,这次是去越州当刺史。白居易送他到城外,俩人喝了最后一杯酒。元稹说:“乐天,我到了越州,就给你寄越州的杨梅。”白居易说:“我在长安,给你寄长安的梨。”元稹又说:“还是老规矩,多写诗。”白居易点头:“一定。”

    这一去,又是好几年。越州到长安,诗信没断过。元稹寄《寄乐天》:

    “无身尚拟魂相就,身在那无梦往还。

    直到他生亦相觅,不能空记树中环。”

    白居易回《答微之》:

    “君写我诗盈寺壁,我题君句满屏风。

    与君相遇知何处,两叶浮萍大海中。”

    谁也没想到,大和五年,元稹在武昌任上,突然病了。这次没挺过去,才五十三岁,就走了。

    消息传到洛阳时,白居易在院子里浇花。手里的水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流了一地。他愣了半天,才喃喃地说:“微之,你怎么不等我了?”

    那天晚上,白居易把元稹写给自己的诗稿全找出来,摊在桌子上。一盏油灯,一个老人,对着满桌的诗,哭了一整夜。那些诗稿,有的纸都黄了,有的上面还有元稹的泪痕,有的是俩人一起改的痕迹——那些年的日子,好像又回到了眼前。

    后来白居易写了《思旧》,诗里说:

    “退之服硫黄,一病讫不痊。

    微之炼秋石,未老身溘然。

    杜子得丹诀,终日断腥膻。

    崔君夸药力,经冬不衣绵。

    或疾或暴夭,悉不过中年。

    唯予不服食,老命反迟延。”

    他把元稹和韩愈、杜牧这些好朋友并列,说他们都走得早,自己还活着,活着的人,才最孤单。

    元稹走后,白居易把俩人的唱和诗整理出来,编成了《元白唱和集》。他在序里写:

    “江南好风景,风景旧曾谙。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江南再美,没有元稹一起看,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晚年住在洛阳,没事就翻《元白唱和集》,翻到俩人当年在秘书省写的诗,还会笑着说:“微之,你这韵脚当年就错了,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千首诗,一辈子

    现在读白居易和元稹的诗,还能感觉到那种热乎乎的情谊。不是什么“高山流水遇知音”的虚话,是“我贬官,你在病床上为我写诗”的真心;是“我想你,就寄一包茶叶给你”的实在;是“你走了,我把咱们的诗编起来,想你就翻一翻”的牵挂。

    他们这辈子,官没当多大,还总被贬来贬去,他们用一千多首唱和诗,把“知己”这两个字,写得明明白白。就像白居易说的

    “平生故人,去我万里,瞥然尘念,此际暂生”

    ——不管你在天涯海角,想起你,读起你的诗,就好像你还在我身边。

    一千多年过去了,长安的胡饼摊早没了,通州的漏雨屋也没了,白居易和元稹的诗还在,他们的情谊还在。要是哪天读起“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说不定还能想起,在中唐的烟火里,有两个爱写诗的小伙子,用一辈子的时间,写了一场最动人的知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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