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边境绿衣跳跳 (第3/3页)
剥落,碎石砸在陈昼的菌翼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抱着昏迷的玉香躲在石笋后面,看着净化者的电弧枪将洞壁的壁画烧成焦黑的痕迹。那些记载着实验真相的壁画正在消失,露出后面更古老的岩层 —— 上面布满了人类手掌的印记,每个印记中央都嵌着绿色的晶体。
“找到核心了!” 为首的净化者突然大喊,他的面罩反射着石台下方黑洞里透出的幽光。陈昼看见他们正将某种银色的装置安放在洞口,装置上的倒计时显示还有十分钟 —— 足够将整座山体夷为平地的炸药量。
玉香突然睁开眼,她的瞳孔已经完全变成绿色,手指指向洞顶的钟乳石:“敲第三根,能打开逃生通道。” 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绿色的血液渗入岩石后,那些古老的手掌印记突然亮起,“山民的祖先早就知道这里有危险,他们用自己的血肉喂养共生体,就是为了建立最后的防线。”
陈昼挥起匕首砍向第三根钟乳石,石头断裂的瞬间,一道暗门在岩壁上显现,里面涌出带着泥土气息的冷风。他刚要将玉香抱进去,暗门突然剧烈震动,净化者的电弧枪穿透石笋,击中了玉香的后背。
绿色的火焰从伤口处燃起,玉香却笑了起来,她将掌心的菌核塞进陈昼嘴里:“现在…… 你能听见母株的声音了。” 她的身体化作无数绿色的光点,涌入暗门深处,那些光点组成藤蔓状的桥梁,通向黑洞底部闪烁的绿光。
当陈昼穿过暗门时,菌核在他体内融化,无数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陆明远在实验室里将年幼的自己藏进逃生舱,山民用草药喂养被真菌感染的士兵,还有母株最初的形态 —— 那是颗从坠毁的日军飞机里发现的陨石,表面覆盖着能吞噬细菌的绿色菌丝。
“它们不是武器,是解药。” 母株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不再是沙哑的低语,而是如同无数人合唱的共鸣,“日军的细菌弹泄漏后,这片土地本该变成死域,是共生体净化了毒素。”
暗道尽头是个足球场大小的溶洞,洞中央矗立着类似巨型真菌的生物体,它的菌盖如同展开的伞盖,垂下无数发光的菌丝,在洞顶组成星座般的图案。那些菌丝的末端连接着透明的囊泡,每个囊泡里都漂浮着人类的胚胎,它们的脐带与菌丝相连,正在缓慢地搏动。
“这是共生体的摇篮。” 母株的声音带着悲悯,“当年的实验者发现,被真菌感染的孕妇能生下免疫一切毒素的孩子,但代价是…… 他们永远失去了人类的形态。” 陈昼顺着菌丝的方向看去,在最大的囊泡里,躺着个闭着眼睛的婴儿,他的胸口嵌着与自己掌心相同的螺旋印记。
溶洞突然剧烈摇晃,净化者已经炸开了暗门。陈昼看见为首的净化者摘下面罩,露出与陆明远相似的面容,只是他的左眼是机械义眼,闪烁着红色的光。“我的祖父变成了怪物,” 男人举起电弧枪,枪身的显示屏上跳动着 “清除程序启动” 的字样,“今天,我要终结这一切。”
母株的菌丝突然暴涨,将陈昼包裹成茧状。在被包裹的瞬间,他看见无数共生体从溶洞深处爬出,它们有的保持着人类的形态,有的已经完全真菌化,但都朝着净化者发起冲锋。那些在野人山遇到的绿影,研究所里的蠕虫信使,还有玉香化作的光点,此刻都汇聚成绿色的洪流。
“你是第一个能在人类与共生体之间自由切换的存在。” 母株的声音在茧内回响,“陆明远设计了这种平衡,他知道总有天需要有人同时理解两种生命的痛苦。” 菌丝组成的屏幕上开始播放最后的实验日志:陆明远将自己的基因注入母株,自愿成为第一个完全共生体,只为证明这种融合并非吞噬。
茧突然破裂,陈昼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能自由控制菌丝的伸缩。他伸出手时,绿色的藤蔓从指尖涌出,缠住净化者的电弧枪。当两人的目光相遇时,陈昼在对方机械义眼的反光里,看见自己胸口那颗正在发光的菌核 —— 与陆明远培养舱里的那颗一模一样。
“祖父的日记里说,共生体终将取代人类。” 净化者的机械眼闪烁着红光,“但他没说,这其实是自愿的选择。” 他突然扯断自己的义眼,露出下面绿色的瞳孔,“我早就被孢子感染了,只是靠着芯片抑制了二十年。”
溶洞顶部的岩石开始大面积坍塌,母株突然将所有菌丝收缩,组成保护罩护住那些胚胎囊泡。陈昼看着净化者将引爆器扔向深渊,突然明白对方一直在等待 —— 等待有人能证明共生并非毁灭。
当他们顺着母株最后留下的菌丝爬出溶洞时,整座山体正在塌陷。陈昼回头望去,看见母株的菌盖绽开巨大的花朵,无数绿色的孢子如同蒲公英般飞向天空,在边境线的上空组成巨大的螺旋图案。
赵鹏的身影出现在山脚下,他的身边站着那些幸存的绿影,包括竹楼里那个曾与陈昼相遇的共生体。当第一缕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时,陈昼发现这些绿影的皮肤正在变得透明,露出里面人类的轮廓 —— 就像正在褪去外壳的蝉。
“它们在回归。” 赵鹏的声音带着激动,他指向天空中那些孢子,它们正落在雨林的各个角落,“母株把最后的能量都用来稳定共生体的形态,现在他们可以自由选择做人类,还是森林的一部分。”
陈昼摸了胸口的菌核,那里传来温暖的搏动。他知道这场边境线上的秘密还未结束,特殊生物研究所的其他分支还在寻找共生体,但此刻看着绿影们向山民挥手告别,看着净化者摘下头盔露出释然的笑容,他突然明白父亲那句话的真正含义:
所谓边境,从来不是分割土地的界线,而是不同生命相遇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