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黄河铁索崩龙门 上 (第3/3页)
,心头猛地一紧。
“我去破索!”石憨的回答只有四个字,却重逾千钧。他不再多言,脚尖在湿滑的船板上猛地一点,整个人已如离弦之箭般射出!他没有选择直接扑向最近的前方铁索,而是身体在空中一个不可思议的拧转,青冈木棍的棍尖精准无比地点在侧前方一艘因碰撞而失控打横的漕船高高翘起的尾舵上。
嗒!
一声轻响淹没在水声中。
那巨大的尾舵猛地一沉,船身剧烈一晃。而石憨却借着这一点微薄的反震之力,身形再次拔高,如同掠过水面的雨燕,朝着第二艘船的桅杆扑去。
他的动作快得只在人眼中留下模糊的残影,每一次落点都精准地选择在船只最不易倾覆、又能借到最大力量的部位——坚固的船楼飞檐、粗大的系缆桩、甚至是被巨浪抛起的浮木。
他并非在飞行,而是在这混乱的、随时可能倾覆的死亡水域上,进行着一场惊心动魄的接力跳跃!
每一次脚尖或棍尖的轻点,都伴随着船身的剧烈摇晃和船上人的惊呼,但他瘦削的身影却在这惊涛骇浪之上,划出了一道不可思议的、逆流而上的折线,目标直指最前方、也是最高大、最坚固的那艘充当主锚的沉船残骸!
“拦住他!射死他!”鹰嘴岩上的赵黑塔终于看清了石憨的意图,脸色骤变,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
咻咻咻——!
岸上的弩车再次发威,粗大的弩矢这次不再漫无目的地覆盖船队,而是带着凄厉的尖啸,集中攒射向那个在船桅、残骸间纵跃如飞的渺小身影!
一支弩矢擦着石憨的肋下飞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皮肤生疼。另一支更是直接射穿了他刚刚借力的一块船板,木屑溅了他一脸。他眼中没有丝毫波动,身体在高速移动中做出常人无法想象的扭曲和规避。
间不容发之际,他猛地将青冈棍向侧下方浑浊的水面一插!
棍身入水,激起一蓬浑浊的水花。
他整个人以棍为轴,在高速前冲的惯性下,身体划出一个惊险至极的半圆,堪堪避过两支交叉射来的致命弩矢!
弩矢擦着他的后背和面门呼啸而过,深深钉入后方的船体,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水花落下,石憨借力拔出长棍,身形毫不停滞,再次弹射而起,目标已然在望——那艘最大的沉船,如同搁浅的巨鲸,斜斜地插在河心,其最高处耸立的半截主桅顶端,恰好与第一条、也是最粗壮的那根铁索相连!
他稳稳地落在了沉船那布满湿滑苔藓和碎裂木片的倾斜甲板上。
脚下是腐朽的木板,发出令人心悸的**。头顶,便是那条粗若儿臂、闪烁着幽冷光泽的铁索,如同一条冰冷的巨蟒,从主桅顶端的巨大铁环中延伸出去,绷得笔直,连接着对岸的岩壁。
铁索在奔涌的河水冲击下,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嗡鸣声,传递出沛然莫御的力量。
河风猛烈,吹得他衣衫猎猎作响。
脚下沉船在暗流的撕扯下微微晃动,如同沉睡巨兽不安的呼吸。石憨深吸一口气,冰冷的、带着铁锈和淤泥味道的空气灌入肺腑。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青冈木棍,棍尖遥遥指向头顶那条绷紧的巨索。
全身的肌肉如同最精密的机括,瞬间调整到最佳状态。力量从脚掌踏实的腐朽船板生发,顺着脚踝、小腿、膝盖、大腿,如地泉喷涌般向上传递,在腰胯处猛地拧转、压缩、蓄积,再如同被点燃的火药,轰然爆发!沿着坚韧的脊椎向上奔腾,冲过肩胛,灌入手臂!
“起!”
一声低沉的暴喝从石憨喉间炸开,压过了黄河的咆哮!他整个人仿佛与手中的青冈棍融为一体,化作一道逆流而上的狂飙!
由下而上,由地及天!
棍身撕裂空气,发出短促而尖锐的厉啸,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运起全部内力,狠狠点向铁索与主桅铁环连接处下方三尺——那里,正是他观察到的第一个“环心”受力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