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贵女下跪 (第3/3页)
“福安。”他头也不回地唤了一声。
不知从何处,福伯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对着顾淮野恭敬地躬身:“王爷。”
“告诉江小姐,”顾淮野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是谁,打碎了本王的书房里,那只前朝的官窑青瓷瓶。”
福伯直起身,面无表情地看向脸色煞白的江晚儿,用一种公事公办的、毫无起伏的语调说道:“回江小姐,昨日在书房当差的,正是温眠眠。她失手打碎了爷心爱的青瓷瓶,按规矩,本该杖毙。但王爷念她初犯,只罚她在柴房思过一夜,今早才调来听雪苑,将功补过。”
福伯的话,像一把重锤,一下又一下地,狠狠砸在江晚儿的心上。
她彻底傻了。
打碎了王爷最心爱的古董瓷瓶,竟然只是罚跪一夜?然后还被调到了这人人艳羡的听雪苑?这……这是惩罚吗?这分明是赏赐!
这小贱人到底给王爷灌了什么迷魂汤!
到了这一刻,江晚儿若是再不明白顾淮野是在偏袒温眠眠,那她就是个傻子了。滔天的嫉妒和不甘如同毒蛇,啃噬着她的理智。她不相信,自己堂堂太傅之女,金枝玉叶,在顾淮野的心里,竟然还比不上一个身份卑贱、来路不明的婢女!
“淮野哥哥!”她不甘心地叫道,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哭腔和委屈,“她到底是谁?她不过是个奴才!我……我才是……”
“她是谁,轮得到你来过问?”顾淮野终于不耐,冷声打断了她。他转过身,一步步逼近江晚儿,那高大的身影带来的压迫感,几乎让江晚儿窒息。
“江晚儿,本王问你,这是谁的府邸?”
“是……是您的,淮王府……”江晚儿被他的气势吓得声音发颤,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既然知道是本王的府邸,那你又算什么身份,敢在本王的地盘上,动本王的人?”他的声音陡然转厉,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扎进江晚-儿的心里。
本王的人……
这四个字,让江晚儿如遭雷击,也让地上的温眠眠猛地抬起了头,满眼都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江晚儿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想搬出自己的父亲,想说自己是从小就得了淮王府自由出入的特权的,可这些话,在顾淮野那双冰冷彻骨的眼眸注视下,全都卡在了喉咙里,无法出口。
“本王的人,即便只是个奴才,是死是活,是罚是赏,也只有本王能定夺。”顾淮野的目光,像在看一个死物,“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是极致的羞辱!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被如此毫不留情地践踏尊严!江晚儿气得浑身发抖,眼泪终于决堤而出。
“淮野哥哥……你怎么能……怎么能为了一个下人,这样对我……”
“看来,江太傅没有教好你,什么是规矩。”顾淮野对她的眼泪视若无睹,眼底的最后一丝耐心也消耗殆尽。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瘫在地上的温眠眠。
“给她,跪下,道歉。”
一字一句,清晰冰冷,不容置喙。
整个听雪苑,刹那间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爷……竟然要身份尊贵的太傅之女,给一个卑微的婢女……下跪道歉?!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是天方夜谭!
江晚儿也彻底懵了,她愣愣地看着顾淮野,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让她给这个贱婢下跪?这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不……我不要!”她尖叫起来,彻底失了理智,“我凭什么要给她跪下!她算什么东西!我是太傅之女,是未来的淮王妃!你不能这么对我!”
“未来的淮王妃?”顾淮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唇边那抹冷酷的弧度加深了,“谁给你的错觉?”
他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中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和杀意。
“本王再说最后一遍。”他的声音已经没有了任何温度,只剩下纯粹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跪下。或者,本王亲自派人去‘请’江太傅来,问问他,他的女儿,是不是连膝盖都不会弯。再或者,你愿意试试本王刑堂里的‘碎膝’之刑,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本王的刑具硬。”
碎……碎膝之刑!
江晚儿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再也站不住了。她知道,顾淮野说得出,就绝对做得出!这个人是活阎王,是杀神!他连皇子都敢当堂斩杀,何况是她一个区区的太傅之女!
巨大的恐惧,终于压垮了她所有的高傲和尊严。
“噗通——”
一声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江晚儿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在了冰冷的青石板路上。她跪的方向,正对着依旧坐在地上的温眠眠。
全场死寂。
所有围观的下人都惊得目瞪口呆,大气不敢喘一口。他们看着那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眼高于顶的贵女,此刻狼狈不堪地跪在地上,而那个他们之前谁都可以踩一脚的、新来的小婢女,却被王爷用如此霸道、如此不容置喙的方式,护在了羽翼之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集中在了温眠眠的身上。那目光里,再也没有了轻视和鄙夷,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敬畏、揣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温眠眠也彻底傻了。她呆呆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带雨、满脸屈辱的江晚儿,又看了看那个如同神魔般矗立在一旁的男人。
她的脑子一片混乱,心脏疯狂地跳动着,分不清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为什么要用如此极端的方式,来为她……撑腰?
她不懂,也想不明白。
这个强大、可怕、腹黑的男人,在她心中,第一次,被一层浓浓的、看不透的迷雾,笼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