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粥温、琴语与无声的惊雷 (第2/3页)
着自己那时放松的、甚至带着一丝极淡却真实笑意的侧脸,神情有些微怔。他似乎很少从这个角度,观察这个名为“林星”的、逐渐变得安宁的男人。
“以后可以多弹给他听,”阿汐收起手机,仰着脸笑着说,眼神狡黠,“比什么智能故事机、早教音乐强多了,独家定制,绝无仅有。”
“嗯。”林星应着,目光却再次下意识地投向角落里那把吉他。这一次,眼神里不再有挣扎、痛楚或复杂的回忆,而是一种平和的、近乎自然的接纳,如同看待家里任何一件普通的、带来愉悦的物件。
【……系统能量枯竭……链接稳定性低于0.01%……最终尝试连接……】
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如同接触不良的电流般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冰冷地刺入林星的脑海深处!
那声音扭曲、破碎,完全不同于以往那种无机质的、带着强制意味的系统提示音,更像是一种濒临彻底消亡前的、绝望的嘶嘶杂音。
林星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环抱着阿汐的手臂微微收紧。
“怎么了?”阿汐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瞬间的异常,抬起头,关切地望着他,“是不是脖子又不舒服了?”
林星迅速垂下眼帘,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诧与冰冷。他再抬眼时,目光已恢复平静,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嘶哑道:“没事。有点累。”
他确实感觉到了累,一种突如其来的、深入骨髓的疲惫感,仿佛某种支撑了很久的东西骤然碎裂、抽离,带来的虚空与乏力。但同时,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庞大的、杂乱无章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冲入他的意识深处!无数音符、旋律、节奏、歌词、编曲技巧、演唱技法、甚至各种乐器的演奏记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浩瀚音乐库,以一种野蛮而混乱的方式,疯狂地涌入、烙印!
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也微微发白。
【……连接失败……核心协议破损……数据溢出……绑定解除……能量逸散……】
那冰冷的、破碎的系统杂音再次响起,声音更微弱,更扭曲,仿佛来自极其遥远的虚空,随即彻底消失,再也感知不到任何痕迹。
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只留下一个被庞大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音乐记忆几乎撑爆的脑袋,和一个骤然变得无比轻盈、又无比沉重的灵魂。
“看你脸色白的,还说不累!”阿汐心疼地蹙起眉,伸手抚上他的额头,触手一片湿凉,“快去沙发上躺一会儿!肯定是最近又写书又……又练琴,太耗神了。”
她不由分说地拉着他走到沙发边,按着他坐下,又急匆匆地去倒了杯温水来,塞进他手里。
林星顺从地坐下,接过水杯,却没有喝。他只是低着头,看着杯中晃动的水面,努力消化着脑海中那场无声的惊涛骇浪。那庞大的信息流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自动归类、整理、融合,仿佛它们本就属于他,只是被遗忘了许久,此刻终于重新归来。
无需任务,无需代价,无需那冰冷的规则约束。它们就在那里,如同他呼吸的本能,如同他指尖的老茧,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真的没事?”阿汐蹲在他面前,担忧地握住他另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揉搓着,“要不要叫张婶来看看?”
“不用。”林星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加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确定性。他反手握住阿汐微暖柔软的手,抬起眼,看向她,“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
“嗯?”阿汐眨眨眼,等待着他的下文。
“《孤塔》电视剧……是不是快播了?”林星缓缓问道。他记得前几天似乎看到过制片方发来的邮件,提到了播出档期,但因为一直沉浸在家庭的宁静和声音恢复的练习中,并未过多关注。
阿汐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像是吧?李制片上次打电话来,好像提过一句,说平台档期定了,但具体时间我没太记住……怎么了?”
林星沉默了片刻,脑海中那浩瀚的音乐库自动翻涌,一段旋律、几句歌词清晰地浮现出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契合感,仿佛天生就是为了那座孤独的灯塔、那个在黑暗与海水中挣扎的故事而生的。
“导演前几天联系我,”林星的语速很慢,似乎一边在思考,一边在感受脑海中那首无比清晰的歌,“说片头曲一直没定下来,试了几首,资方和平台都不太满意。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可能会影响上映时间……甚至问我,能不能退掉剧本,他们另找改编……”
“什么?!”阿汐一听就急了,眉毛竖了起来,“他们怎么能这样!剧本不是早就签好合同了吗?说退就退?而且你写的那么好!他们去哪里找更合适的?”
她的反应完全在林星意料之中,像只被踩了尾巴、护崽的小猫。林星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心底那片因系统诡异消失而带来的冰冷和混乱,竟奇异地被驱散了不少。
他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合同是没问题。但音乐也是很重要的一环,如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确实会影响整体效果。”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角落的吉他上,又缓缓移回到阿汐脸上,眼神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的光彩,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我……刚才突然有了一段旋律和词。”他说的很含蓄,无法解释其来源,“觉得……可能适合做《孤塔》的主题曲。”
阿汐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琥珀色的眸子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光芒:“真的?你……你写的?什么时候写的?”她从未见过林星创作音乐,除了最近几天的即兴哼唱和弹奏。
“……算是吧。”林星无法解释,只能含糊其辞,“只是突然想到了。我想……试试把它录出来,发给导演看看。”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变得无比强烈。不仅仅是为了解决剧组的难题,更像是一种……本能。一种对脑海中那庞大音乐财富的初次触碰,一种对过去某种形式的告别与重塑,一种用“林星”的方式,为“林星”的故事画上一个声音的注脚。
阿汐脸上的惊讶迅速被巨大的兴奋和支持所取代。她几乎是跳了起来,双手紧紧抓住林星的胳膊,眼睛亮得惊人:“真的吗?阿星哥!你要写歌?录歌?太好了!你一定可以的!我就知道你最厉害了!”
她的信任毫无保留,热烈得像一团火,瞬间点燃了林星心中那一点点不确定。她甚至没有问那歌怎么样,仿佛只要是他想做的,就一定能成。
“可是……”林星微微蹙眉,“录歌需要设备,需要录音棚……”海角村显然没有这样的条件。
“去县城!去省城!”阿汐毫不犹豫地说,语气斩钉截铁,“明天就去!我陪你去!带着景曦一起去!就当……就当家庭旅行了!”她已经开始兴奋地规划,“我知道县城好像就有一家录音棚,我上次去买东西好像看到过广告!我们去找找看!”
看着她比自己还积极的样子,林星心底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他点了点头:“好。”
“太好了!”阿汐欢呼一声,忍不住扑上去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重重亲了一下,“阿星哥,你弹琴唱歌的样子一定帅呆了!我……我能在外面听着吗?我不进去打扰你!”她像个小女孩一样,眼里充满了憧憬和期待。
“嗯。”林星应允,嘴角无法控制地向上扬起。她的快乐总是具有强大的感染力。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阿汐立刻开始翻找手机通讯录和之前的记忆,试图找到那家录音棚的联系方式,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兴奋的备战状态。
林星则重新靠回沙发背上,闭上眼睛。脑海中,那首名为《桃花诺》的歌曲无比清晰,每一个音符,每一句歌词,每一种情感的表达方式,都如同早已演练过千百遍。他甚至能“听”到编曲的细节,吉他、弦乐、鼓点、以及那种苍凉而深情的演唱音色……
这一切,都来得如此诡异,又如此自然。
第二天,他们真的开着那辆深蓝色的卡罗拉,去了县城。果然找到了一家虽然不大,但设备还算齐全的专业录音棚。老板是个四十岁左右、头发微秃的男人,看到林星和阿汐抱着孩子进来,略显诧异,但还是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林星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来意,只想租用几个小时棚子,录一首自己作词作曲的demo。
老板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边抱着孩子的、容貌出色的阿汐,虽然觉得这组合有点奇特,但也没多问,谈好了价格,安排了时间。
进入录音室,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林星戴上耳机,站在麦克风前。阿汐抱着小景曦,坐在外面的控制间隔音玻璃后,对着他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眼神里充满了鼓励和信任。
林星深吸一口气,对着录音师点了点头。
当熟悉的、带着一丝微沙质感的嗓音,透过专业的设备清晰地传入耳机时,林星自己都微微怔了一下。那声音,比他平时说话更富有表现力,情感饱满而克制,技巧娴熟得仿佛经历过千锤百炼,将《桃花诺》那苍凉古意的歌词和缠绵悱恻的旋律,诠释得淋漓尽致。
“初见若缱绻 誓言 风吹云舒卷……”
“岁月间 问今夕又何年……”
“心有犀但愿 执念 轮回过经年……”
“弹指间 繁花开落多少遍……”
他甚至不需要看歌词,不需要反复练习,一切水到渠成。一遍过,完美得不可思议。
录音室外的老板,原本只是例行公事地听着,眼神却逐渐从漫不经心变得惊讶,再到震惊!他猛地坐直了身体,凑近监听音箱,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声音……这唱功……这歌曲的质量……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林星摘下耳机,从录音室里走出来时,老板几乎是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脸上堆满了热切得有些过分的笑容:
“先生!林先生是吧?您这……这真是您自己写的歌?自己唱的?”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太好了!真的太好了!这歌绝对能火!您这嗓子,这创作能力……有没有兴趣签约?我们公司虽然不大,但资源绝对给您倾斜!包装!推广!保证您……”
林星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拉开了距离,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淡:“没兴趣。录好了吗?拷贝给我。”
老板碰了个钉子,却毫不气馁,眼睛依旧放光:“别啊,林先生!再考虑考虑?您这条件,不做专业歌手太可惜了!这简直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您要是什么条件,咱们可以慢慢谈……”
林星不再理会他,径直走向控制台,对录音师说:“麻烦把干音文件拷给我。”
录音师应了一声,开始操作。
老板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死死盯着林星的侧脸,尤其是他说话时的神态和颈部线条,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尘封已久的、震惊世界的名字和一张惊才绝艳的脸孔!虽然气质、发型、穿着都截然不同,声音也因为嘶哑而大变样,但那骨子里的东西,那偶尔流露出的、对音乐近乎本能的精准掌控……
一个荒谬却又无比强烈的念头击中了他!
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变了调,指着林星,手指微微颤抖:“你……你……你是……楚……楚星河?!你是楚星河?!对不对?!你没死?!你……”
林星的背影猛地一僵!
控制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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