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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夜破釜沉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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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夜破釜沉薪 (第2/3页)

子,明日就可能握着这把刀彻底挖开他沈玦的心脏!必须在她羽翼未丰之前,彻底碾碎她的根基!摧毁她的依仗!断掉她所有的后手!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沈玦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碴的鞭子,狠狠刮过地上抖成筛糠的女儿,“滚回你的院子闭门思过去!再有差池,谁也保不住你!”

    沈若兰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逃出了这间令人窒息的书房。

    当书房门被重重关上,隔绝了女儿的恐惧啜泣,沈玦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褪尽,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如同万年冻土般的冷酷。他铺开一张最普通不过的薛涛笺,用的是一管最寻常、绝难辨识笔迹的羊毫小楷。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

    只有一行行极其简洁、冷血到令人骨髓冻结的指令,用极其隐晦、只有特定之人才能解读的暗语写成:

    【甲字叁号房】

    目标:【沈珩】

    症状:染【急症】,病情【迁延】,气脉【衰竭】

    处置:施【银针】,以【固本】之名,【通】任督二脉,助其……【早登极乐】。

    善后:焚【药渣】,备【体面装裹】,待【报丧】。

    墨迹淋漓而下,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浓烈的血腥气与阴冷的杀意。尤其那“急症”、“迁延”、“气脉衰竭”的措辞,冰冷地规划好了沈珩“自然病重身亡”的剧本。而“施银针,助其早登极乐”……更是将最歹毒的谋杀,披上了“通脉固本”的温情外衣!何其毒辣!何其卑劣!

    沈玦盯着信笺,眼底没有一丝波澜,只有无尽深寒。

    他吹干墨迹,动作娴熟地将薄薄的信笺折叠成极小的方块,然后走到一侧博古架上,手伸向一只看起来毫无特殊的、内里中空的青铜蟾蜍熏香炉底座之下。机关轻响,暗格弹开,露出里面几块碎银。

    他将那折好的纸块混入碎银中间,重新扣好暗格,抹平痕迹。然后他按动了书架旁一枚毫不起眼的木钉钮(暗铃开关)。

    片刻,书房侧门无声滑开一条缝隙。一个几乎融入黑暗的、佝偻着背的枯瘦身影像幽灵般闪了进来,动作轻得没有一丝声音。

    这是个脸上布满褶皱和麻点、眼神浑浊、如同风干的枯树根般的老仆。他无声无息地走到书案前几步远处停下,弓腰塌背,恭敬垂目,如同一件没有生命的旧家具。

    沈玦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没有任何废话,只冷冷吐出两个刻骨冰寒的字:“老槐。”

    那被称作“老槐”的枯瘦老仆闻言,身体微微震动了一下。这个名字,是他在这座大宅里最为隐秘、也最为血腥的身份象征。他知道,这个名字一旦被这样召唤,就意味着阴影里又要染血了。

    沈玦的手指向那个青铜蟾蜍香炉的方向,微微偏了下头:“去‘石磨巷’。把这‘账’,清到——底!”

    “石磨巷”是他们联络甲字叁号(秘牢关押点)附近行动死桩——一个叫“黑手张”的悍匪——的暗号。清到底?便是要让那信中所写的每一个字,都变成冰冷的铁案!

    “是。”老槐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个枯涩沙哑的单音节,如同枯枝摩擦。他没有抬头,如同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后退几步,然后幽灵般消失在书架旁厚重的帘幕之后。

    沉重的书房门再次关闭,将最后一缕灯光吞噬。沈玦独自一人坐在一片死寂的黑暗里,只剩下窗外风吹过枯枝发出的呜咽呜鸣。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书案冰冷的边缘,那冰冷的感觉顺着手臂蔓延到全身。他看不见自己的眼神,那里面必定空洞如深渊,只有无尽的冰冷与一丝……屠刀即将落下前的残忍快意。

    釜底抽薪!这一刀,他要彻底抽干沈青崖赖以挣扎的血!斩断那根牵动她每一步的心弦!

    ……

    京郊。

    刑部乙级死牢深处。这里暗无天日,空气污浊,浓重的霉味混合着血腥气、伤口腐臭以及人畜排泄物的恶臭,足以让任何初入者窒息呕吐。

    甬道狭长逼仄,只有墙壁高窗缝隙透进来的一缕极其微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天光,勾勒出铁栏栅狰狞的影子。

    这是比寻常囚室更恶劣的所在。关押的,多是重刑犯或等待秋决的死囚,以及某些因特殊原因被“秘密安置”的人物。甲字叁号,便是其中最深处、最为僻静、也最为绝望的一间囚笼。

    囚室潮湿阴冷。几束枯朽腐烂的稻草散落在冰冷坚硬、布满污秽印记的石板地上。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瘦削的人影。

    那身形如同被榨干了所有水分的枯柴,只有褴褛脏污、几乎看不出原色的囚衣挂在嶙峋的骨架上。斑白的头发散乱地粘在额上脸颊,曾经儒雅方正的脸庞如今已被饥饿、病痛和绝望折磨得脱了形,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如两口枯井。

    他是沈珩。

    他病了很久。从被陷害入狱那天起,就断断续续。但最近一个月,他感觉自己像是一盏彻底熬干了油的残灯。胸腔里仿佛塞满了火炭和冰碴,每吸一口气都痛入骨髓,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咳嗽,直到呕出带着浓烈腥甜和暗红血丝的浓痰。意识也时常混沌,昏沉沉不知昼夜。

    一阵剧烈的、如同要把肺腑都咳出来的猛咳过后,他精疲力竭地瘫倒在冰冷的石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沉重的、如风箱般的粗砺回音。剧咳的余波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四肢百骸都如同被碾碎般剧痛。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仿佛老鼠啃噬般的声音从厚重的铁门外传来。

    “……老爷?……老爷……您还在吗?”一个极其细微、干涩嘶哑的声音贴着门缝钻了进来,带着一种异乎寻常的惶恐。

    是赵癞子。

    这个被沈玦特意安插在死牢最底层当杂役、用以“照顾”(实为监视与控制)沈珩的老仆。他顶着一张布满褶皱和麻点的丑陋老脸,眼神浑浊如同死鱼眼珠,常年披着一件油腻发亮的破羊皮袄子。

    他是沈珩少年时的伴读,后来染病毁了容又跛了脚,便只能在沈府做些粗鄙活计,直到随沈珩一同被打入这暗无天日的死牢深渊。所有人都觉得他是沈珩一党被彻底清洗殆尽的最后耻辱印记。

    沈珩挣扎着睁开浑浊的双眼,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像样的声音。

    铁门下方专用于递送食物污水的小口被极其小心地、无声地推开了一条狭窄的缝隙。一只乌黑油腻、指甲缝里全是泥垢的手颤巍巍地探了进来,摸索着在地上放下一个破旧的粗瓷碗。

    碗里是浑浊见底、浮着几根烂菜叶、冰冷得如同冰碴的薄粥,散发着让人胃里翻腾的馊味。

    赵癞子的动作极其缓慢,仿佛每动一下都耗尽了力气。

    那只枯槁的手在放下碗后,却没有立刻抽回去,而是微微颤抖着,在那条逼仄的门缝阴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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