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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玉算乾坤破贪窟 (第1/3页)
松柏苍翠的松鹤堂庭院中,惨嚎声和钝重的杖击声终于渐渐平息,只剩下若有似无的呻吟和浓郁刺鼻的血腥气,混合着深秋的寒意,沉沉压在每一个目睹此景的王府下人头上。空气凝重得令人窒息。
凌霄阁内,药香清冽。墨画小心翼翼地将冷玉膏涂在沈青崖再度被烫出水泡的左手背上,指尖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既愤怒又心疼。
“王妃……”墨画声音里压着怒火,“她们是想要您的命!那茶水滚得能烫熟肉!”
沈青崖靠坐在窗边铺着厚绒锦褥的紫檀圈椅里,窗外透入的微光照在她沉静的侧脸上。左手传来的剧痛无法忽视,但眼底那片冰冷风暴已经沉淀,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
她伸出未受伤的右手,指尖轻轻拂过左手背上细纱边缘红肿的肌肤,那动作慢条斯理,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平静。
“她们要的不是我的命。”沈青崖的声音很轻,像自言自语,又像回答墨画,“她们要的是这王妃之位,易主、听话、成为傀儡。”
她缓缓抬眼,看向墨画,唇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打掉一只看门恶犬,主人自然会再放一条出来。甚至……亲自下场。”
墨画心头一凛:“王妃的意思……太妃她?”
沈青崖没有直接回答,转而问道:“昨日你探听的,这王府内务,库钥、账册、对牌,眼下是谁在管?”
“府中大总管,林福。”墨画立刻回答,眼神凝重,“也是二十年了,据说还是太妃娘娘当初从娘家带过来的人手提拔上来的,把持着所有进出钱粮、铺面田庄、人事调度。是王府真正握着实权的‘内当家’。咱们这次打了太妃的脸,又杖毙(指赵嬷嬷几乎废了)了两个她最得力的刁奴,她不便再明着施压,必然会让这林福从中作梗。”
沈青崖的手指在光滑冰凉的紫檀扶手边缘轻轻敲击着,发出低沉而规律的笃笃声,如同心算盘珠碰撞。眼神锐利如开锋的剑。
“内当家?”她低低重复,那语气轻飘飘,却又重逾千钧,“很好。那就先拔了这‘内当家’的牙。”
她猛地站起身,艳红的宫装裙摆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周身散发出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场。
“更衣。去告诉那位林大总管,”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传本妃令:太妃娘娘尚在病中,不便劳累。自今日起,府中一切对牌、钥匙、内库账册、人事档牍,即刻封存,全部送往凌霄阁!本妃要亲自查验府中庶务,厘清账目!若有延误藏匿……哼。”
那未尽的一声冷哼,如同无形的鞭子,抽在墨画心上。墨画浑身一凛,立刻应声:“是!奴婢这就去!”
墨画刚走到门口。
“等等。”沈青崖的声音再次响起。
墨画回头。
“让府里所有管事、库房、各铺各庄的头面管事,也一并通传到凌霄阁外候着。”沈青崖的声音平静,却字字带着雷霆,“让他们……都好好看看。”
……
凌霄阁偏厅里临时撤去了一些华而不实的摆设,空出一大片地方。午后的阳光斜斜地射进来,灰尘在光柱里飞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纸张和尘螨的呛人味道。
沈青崖端坐于上首一张宽阔结实的榉木条案后,换了一身月白云锦暗纹的简便常服,长发只松松用一支碧玉扁簪挽住,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迷雾的清澈眼眸。左手缠着的细纱依旧醒目,却无损她此刻沉静如山岳的气势。
她没碰茶盏,只安静地坐着,指尖无意识地在平滑的案面上划过几道痕迹,如同在推演无形的算式。
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压抑的咳嗽声响起。
王府大总管林福来了。
他个子不高,肚子微微发福,穿着一身簇新的墨绿色缎面管事袍,脸上堆着几乎要溢出来的恭敬笑容,身后跟着十几名身形粗壮、穿着杂役服的健仆,哼哧哼哧地抬着五个半人高的、积满厚厚灰尘的红木大箱子,轰隆隆地放在大厅中央的空地上。
那箱子之巨大,之多,几乎占据了小半个厅堂,带起的灰尘簌簌飘落。
“奴才林福,给王妃娘娘请安!”林福撩起袍角,“噗通”一声跪得结结实实,额头几乎贴到冰凉的地砖,声音洪亮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喘气和为难,“听闻王妃娘娘体恤太妃病体,要亲自劳神清查府内庶务,奴才等不敢怠慢!
只是……王妃娘娘容禀,咱们王府家大业大,上百年积累,这陈年账簿实在是浩如烟海、堆积如山啊!”
他抬起头,胖脸上的褶子里挤满无奈的歉意,眼中却闪烁着狡黠和看好戏的光。
“王爷戎马倥偬,太妃娘娘常年静养,这老宅旧账,田庄铺面的底子……年头一久,就连奴才手下那些识文断字的账房先生,也每每被弄得是头昏眼花,核对不清!更有一些前朝旧档、早已关张铺子的烂账、死账夹杂其中……”
他一边说,一边用粗短的手指胡乱指向那几口散发着霉味的大箱子,“奴才想着王妃娘娘金枝玉叶,万金之体,哪里经得起这个累?可娘娘严令在前,奴才又万万不敢搪塞……”
他摊开手,一脸苦哈哈的忠仆模样:“这不,只能紧赶慢赶,吩咐小的们把能找着的、与王府近年用度沾点边的账目档册都搬来了!只是……唉,杂乱了些,也……脏了些!实在有污贵眼,还请王妃娘娘恕罪啊!”(潜台词:想看?你随便看,看死你也看不明白!累死你也理不清!)
厅外候着的管事们伸长脖子偷偷往里张望,看到那堆积如山的破旧烂账,有的嘴角忍不住勾起幸灾乐祸的弧度,有的则暗暗摇头。看来新王妃这立威之路的第一步,就要栽在这堆臭不可闻的烂账里了!
墨画站在沈青崖身后,看着那几大箱“垃圾”,气得脸色发白。这林福,简直欺人太甚!
沈青崖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波澜。
她从林福脸上那虚伪的歉疚中,精准地捕捉到一闪而过的得意、轻蔑和恶毒的算计。她缓缓站起身,月白色的常服在灰尘弥漫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雅。
她没说话,慢慢踱步来到那几口红木大箱子前。略略低下头,目光扫过。
的确是“浩如烟海”:账册新旧不一,纸页发黄卷边甚至破碎粘连在一起;有些是线装册子,有些则是散乱的麻绳捆扎的草纸本;厚厚的灰尘覆盖其上,还夹杂着蜘蛛网,散发着一股霉烂混合着鼠尿的呛人异味。
更有甚者,几个箱子里被林福刻意“贴心”地塞进了几大本厚厚的、明显是前朝府邸或完全不相关的旧档!杂乱无章,如同一场精心布置的、专门用来折磨人的灾难!
林福嘴角的得意几乎压不住。他知道这些东西有多令人作呕和毫无头绪。别说理清,就是随手翻翻,也得沾一手灰!
沈青崖却在其中一个箱子前停下。
她伸出未受伤的右手,没有任何迟疑,直接探入那令人作呕的灰尘垃圾堆!白皙纤长的手指,在众目睽睽之下,精准无比地拈起一本纸页边缘已经泛着酱油色、边缘几乎碎裂、沾着一小块不明污迹的账簿!
哗——!
灰尘被扬起,在光柱中如细小毒虫般飞舞!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几个年轻的小管事甚至嫌恶地悄悄捂住了鼻子,又觉不妥赶紧放下。王妃这千金之躯,竟直接碰这种脏东西?!
林福眼中的讥讽几乎要溢出来。
沈青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拿着那本散发着陈年霉味的破烂账本,缓缓走回条案后,优雅拂袖落座。将那本破账册随手放在案几一角。
然后,她做了一个让所有人惊掉下巴的动作!
她没有叫账房,没有要算盘,没有笔墨纸砚!
她只是伸出了那根缠着细纱的左手食指,轻轻蘸了一点条案上青玉杯盏里微凉的茶水!
晶莹的水珠沾在她纤细白皙的指尖,如同朝露。
在林福惊疑不定、管事们目瞪口呆的目光中,沈青崖垂下了眼睫。仿佛眼前堆积如山的噩梦账册不存在,仿佛弥漫的恶臭和呛人的灰尘也通通不存在。
她的右手动了!
动作快如闪电!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
五指张开,如同穿花拂柳,迅疾无比地探向条案上堆积账册的不同角落!精准地抓起一本册子,“唰!唰!唰!”带着风声,纸页在她指尖如流水般翻过!快得只留下道道残影!一页!十页!一册!她根本不是在“阅读”,那翻页的速度就像在凌空掸去落在珍贵书卷上的灰尘!
翻过的书页被随意丢在身体一侧的地面,渐渐堆起一个更高的垃圾堆。
而她的左手!那蘸着茶水的指尖,就在光滑如镜的深色榉木案面上!如同鬼画符般迅疾无比地来回划动起来!
没有规律!没有笔顺!如同孩童信手涂鸦!
但那绝不是胡画!
只见茶水留下的湿润痕迹在她指尖闪电般的移动下,迅速汇聚、分开、组合、消隐!一些奇特的、不属于任何已知文字的符号在案面飞快闪现又消失!复杂无比的数字串如同蝌蚪般在光洁的桌面上游走!
水痕在空气中飞快蒸发,她蘸水的手指几乎没有离开过桌面!
有时需要交叉对比,她的指尖便倏地点向案面角落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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