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征北战声威震 攻占广州建政权 (第2/3页)
。没有预想中的伏兵,也没有凶猛的野兽。几个瘦小、皮肤黝黑、身上裹着简陋兽皮和树叶、脸上涂抹着诡异油彩的人影,如同幽灵般从树后闪了出来。他们赤着脚,踩在腐叶上悄无声息,手里拿着简陋的吹箭筒和削尖的木矛,眼神警惕而冰冷地看着我们这群闯入者,如同看着闯入领地的野兽。
是当地的俚人!山中的生蛮!
“妈的!是南蛮子!”赵大啐了一口,就要下令放箭。
“慢着!”我猛地抬手制止。那些俚人的目光,并没有多少敌意,更多的是一种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尤其是看着我们队伍中那些痛苦**、倒地不起的士卒时。
一个看起来年纪稍长、脸上油彩图案更复杂的俚人老者,向前走了几步。他无视我们警惕的刀枪,目光越过人群,直接落在我身上。他的眼神浑浊,却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狡黠。他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指了指我们身后倒毙的士卒,又指了指那片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沼泽,然后,喉咙里发出几个古怪的音节,又摇了摇头。
随即,他伸出另一只手,指向沼泽边缘一条极其隐蔽、几乎被藤蔓完全覆盖的、看起来像是野兽踩出的小径。那路径蜿蜒曲折,通向沼泽深处一片看起来相对干燥、长着稀疏树木的高地。
他在…指路?
“将军…这…信得过吗?”赵大压低声音,充满怀疑。
我看着那俚人老者浑浊却似乎并无恶意的眼睛,又看了看那片吞噬生命的沼泽和身后不断倒下的兄弟。绝境之中,任何一丝可能,都是救命稻草!
“赌一把!”我咬牙,声音斩钉截铁,“跟着他们指的路走!所有人,互相搀扶!小心脚下!郎中,把剩下的药草,分给最重的兄弟含着!”我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亲兵,“老子带头走!”
我大步走向那条藤蔓覆盖的小径。那俚人老者见状,咧开嘴,露出被染黑的牙齿,无声地笑了笑,身影一闪,消失在密林深处。其他几个俚人也迅速隐没在浓绿的背景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那条小径,如同在死亡沼泽中开辟出的一条生命脐带。虽然依旧湿滑泥泞,布满了盘根错节的树根,但脚下确实是相对坚实的硬地,避开了最危险的淤泥潭。空气中那股令人昏厥的甜腥瘴气似乎也淡薄了一些。尽管仍有兄弟倒下,但损失速度大大减缓。
不知走了多久,当眼前豁然开朗,看到远处低矮丘陵和隐约的农田时,筋疲力尽的队伍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带着哭腔的欢呼!我们终于穿过了那片死亡密林!
“将军!您看!”赵大指着前方,声音激动得发颤。
远处,夕阳的余晖下,一片开阔的、水网密布的平原展现在眼前。稻田如同绿色的棋盘,点缀着星罗棋布的村庄。更远处,地平线上,一座城池的轮廓在暮霭中若隐若现。城墙高大,依山傍水,城楼飞檐斗拱,规模远非我们之前攻克的州县可比!无数巨大的桅杆如同森林,矗立在城池东南方向,指向烟波浩渺的大海!
广州!南海巨邑!通衢万国之地!李唐在岭南的财富心脏!它就在眼前!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疲惫、狂喜、贪婪和复仇冲动的热流,瞬间冲垮了我所有的意志!连日来的跋涉、病痛、死亡带来的压抑,在这一刻化作了焚城灭地的欲望!
“兄弟们!”我猛地拔出卷刃的横刀,刀尖直指那座在暮色中闪烁着诱人又危险光芒的巨城,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嘶哑却如同惊雷般的咆哮,声音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惊起归巢的鸟雀:
“广州!狗官们享福的地方!堆满我们血汗的粮仓!就在前面!”
“杀进去!”
“开仓!放粮!抢钱!抢女人!”
“给死在林子里的兄弟报仇!给热病烂掉的兄弟雪恨!”
“让这南蛮子的天,也尝尝我冲天大将军的怒火!”
“杀——!”
“杀——!杀进广州!”
“开仓!放粮!报仇!”
早已被压抑到极限的兽性,被这赤裸裸的掠夺口号彻底点燃!疲惫不堪的队伍爆发出歇斯底里的狂吼!所有对疾病的恐惧、对死亡的麻木,瞬间被对财富、食物、女人的极度渴望所取代!他们如同挣脱了最后枷锁的野兽,挥舞着破烂的兵器,赤红着眼睛,跟随着我刀尖所指的方向,如同决堤的浑浊洪流,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疯狂地扑向那座毫无防备的、沉浸在晚霞余晖中的富庶之城!
乾符六年(879年)秋九月,冲天血旗,裹挟着北地虎狼的冲天怒火与无尽贪婪,兵临广州城下!
富庶的广州,如同一个养尊处优、毫无戒备的胖子,在我们这群从地狱爬出来的饿狼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那些守卫城门的岭南兵卒,平日里盘剥商贾、欺压百姓尚可,何曾见过如此凶神恶煞、浑身散发着死亡与血腥气息的亡命徒?当看到我们如同潮水般涌来,看到那面在夕阳下猎猎作响、沾满血污泥泞的“冲天”血旗时,许多人直接吓得瘫软在地,屎尿齐流。象征性的抵抗如同阳光下的露水,瞬间蒸发。城门被我们轻易撞开,吊桥的锁链被疯狂斩断!
杀戮与狂欢,瞬间席卷了这座南海巨邑。
“放粮!开仓!抢啊!” 赵大的吼声如同野兽的咆哮,在混乱的街巷中回荡。义军士卒们彻底疯狂了!他们砸开一座座高门大户的朱漆大门,踹倒雕花的屏风,打碎精美的瓷器,将绫罗绸缎胡乱披在身上,将金银珠宝塞满口袋。粮仓被打开,白花花的大米、黄澄澄的小麦如同瀑布般倾泻而出,饥渴的士卒们扑上去,用头盔、用双手、甚至直接用嘴去接,贪婪地吞咽着,噎得直翻白眼也舍不得停下。
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求饶声、兵器的碰撞声、狂笑声、打砸抢掠的声响…汇成一股巨大而混乱的声浪,冲击着这座千年商埠的每一个角落。火焰开始在城中的某些角落升腾,那是抢掠后泄愤的纵火,浓烟滚滚,混合着血腥与香料焚烧的奇异味道。
我骑着马,缓缓行走在混乱的广州街头。马蹄踏过散落的丝绸、踩碎的金玉、还有流淌的血泊。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令人眩晕的香料气息(肉桂、丁香、乳香)、海产的咸腥、汗臭、血腥以及燃烧的焦糊味。街道两旁,是奇装异服的蕃商惊恐的面孔,卷发深目,有的跪地祈祷,有的缩在角落瑟瑟发抖。那些脑满肠肥的官吏和豪商,像受惊的肥猪,被我的士卒从华丽的宅邸里拖出来,跪在街心,磕头如捣蒜,献上堆积如山的珍宝,只求活命。
繁华?富庶?狗屁!这满城的珠光宝气,这堆积如山的海外奇珍,这香气扑鼻的异域香料,哪一样不是用我中原百姓的骨血、用岭南俚僚的膏脂换来的?这广州城的每一块砖,都浸着穷人的血泪!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征服快感与更深沉愤怒的情绪在我胸中激荡。我猛地勒住马缰,停在广州刺史府那宏伟的府门前。朱漆大门早已被撞开,里面传来更加疯狂的抢掠声。
“将军!找到了!狗刺史的官印!”一个浑身是血的校尉兴奋地跑出来,手里捧着一个沉甸甸的、鎏金的铜印。那是岭南道最高权力的象征!
我没有去接那官印。目光越过混乱的街道,望向那些蜷缩在街角、眼神麻木而恐惧的普通百姓,望向那些被大火映红的、属于富商巨贾的华丽宅邸。仙芝兄“天补平均”的梦想,像个笑话一样在我脑中闪过。均平?靠抢吗?抢完了呢?
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一种超越劫掠、超越复仇的念头,如同破土的毒芽,在我心中疯狂滋长!老子打下了广州!打下了这南海第一城!老子不是流寇!老子要在这里立规矩!立我黄巢的规矩!让天下人看看,没有李唐的狗皇帝,没有那些吸血的狗官,这世道该怎么转!
“赵大!”我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压过了周围的喧嚣,“传老子将令!”
赵大立刻挺直腰板,如同标枪:“请将军示下!”
“第一!”我刀尖指向那些仍在疯狂抢掠的士卒,厉声道,“抢掠奸淫,给老子适可而止!再有无故滥杀平民、奸**女者,就地砍了!脑袋挂城门示众!” 这命令如同冷水泼进滚油,周围的抢掠声为之一滞,许多杀红眼的士卒愕然抬头。
“第二!”我刀尖指向那些跪地求饶的官吏豪商,“所有府库、官仓、贪官污吏和勾结官府为富不仁的豪商之家产,全部查封!登记造册!一粒米,一文钱,没老子命令,谁他妈敢动,剁手!”
“第三!”我目光扫过那些惊恐的百姓和蕃商,“传檄全城!安民告示!告诉他们,我冲天大将军黄巢,杀的是贪官污吏!夺的是不义之财!与安分守己的百姓、正当营生的商贾无干!开仓放粮!按人头,分粮!让城里城外所有饿肚子的人,都他娘的吃饱饭!”
“第四!”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一种开天辟地的霸烈,“就在这广州城!就在这刺史府大堂!老子要立旗!立我冲天大将军的旗号!立我黄巢的规矩!告诉天下!这李唐的天,老子捅破了!从今往后,这岭南,老子说了算!”
命令一道道下达,如同重锤,敲打在混乱的广州城上空。赵大领命而去,带着督战队,如同凶神恶煞般开始弹压过度的抢掠,查封府库。很快,“冲天大将军有令!开仓放粮!”“安民告示”的吼声,伴随着铜锣的敲打声,在混乱的街巷中响起。一座座粮仓被真正打开,不再是哄抢,而是在士卒(虽然依旧凶恶)的维持下,排起了领取活命口粮的长队。百姓们从最初的惊恐、麻木,到难以置信,再到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纷纷涌向粮仓。食物的力量,暂时压过了恐惧。
刺史府大堂。昔日岭南最高权力的象征。紫檀木的案几被打翻在地,精美的地毯被踩踏得污秽不堪。我将那张沉重的、象征着朝廷威权的刺史座椅一脚踢开。赵大带着几个粗壮的士卒,吭哧吭哧地抬进来一张巨大的、粗糙的、原木打造的方案——那是从一个被查封的木材商仓库里找来的。
“就摆这儿!”我指着大堂正中央,“老子不坐那狗官的软垫子!老子要坐,就坐这硬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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