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夫人土司 (第2/3页)
货统运处的所有人,到镇上最高档的禹仙楼喝酒吃饭。席间得知,几天前,特货统运处运往县城的二十驮子大烟,在半道上被劫了,负责押送大烟的六个士兵被缴了枪,二十驮子大烟被乱党劫匪直接丢进了潞江。据说那伙乱党劫匪有二十来人,人人骏马快枪,来去如风,骠悍异常。这是自禹鼎镇特货统运处成立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事件(与当年禹三少爷小打小闹烧特货仓库未遂不可同日而语),直接惊动了省城特货统运处,要求严查严办。几天来,县、镇两级保安队每天出动几十人枪,到处搜查乱党劫匪,已经抓了好多人。
当天晚上,就住宿在禹仙楼的禹老土司正准备睡觉,突然听到楼下一阵骚乱,闯进来十几个保安队的警察,气势汹汹地嚷嚷着挨个房间搜查,说是抓乱党劫匪。禹老土司主动打开房门,坐在外间的桌前等着,廖总管带几个下人过来守在禹老土司身边。那个带头的保安队长自然认识财大气粗的禹土司,在门口客客气气地打了声招呼就准备走人。廖总管忙上前去,将事先准备好的一中袋大洋(土司专用于储存和送礼的钱袋分为大、中、小三种,大袋放一百大洋,中袋六十,小袋三十),交给眉开眼笑的保安队长。廖总管和下人走后,禹老土司走进里间准备睡觉,看见窗前站着一个人,吓了一跳。那人虽然女扮男装、衣衫褴褛,细看却是个光彩照人、气度雍容的美人。她镇定自若地站在窗前,微笑着抱拳说了一句“打扰了”,打开窗户就准备跳出去。禹老土司忙叫住她,要她等保安队的警察离开后再走。一贯寡言少语的禹老土司,那天夜里却像喝醉了酒或中了“舌蛊”(据说是一种可以令人口吐真言的蛊)一般,滔滔不绝地说了很多话,主要是说天石谷和土司府如何如何好,并厚着脸皮问那个一直在耐心听老土司讲话的女人,愿不愿意跟自己到天石谷去避难,愿不愿意嫁给他。女人沉默了好久,终于答应跟禹老土司一起回天石谷,也可以嫁给他,但有一个条件,就是不能跟禹老土司同房。禹老土司马上就答应了她的条件——这些情节,是禹老土司在最后一次出山去禹鼎镇的路上,才偷偷告诉廖总管的,并让他转告给土司婆娘、土司媳妇和三少爷、九小姐,以消除他们对老土司和土司夫人从来不同房的疑问。禹老土司对廖总管说,其实,在他心里,一直认为土司夫人是神仙下凡;他很后悔当时没有认她作义女,而是趁人之危,要她这么个天仙般的人物,嫁给了一个比她大二十多岁的糟老倌。
当天夜里,那女人就睡在里间房中,禹土司到廖总管的房中去睡。廖总管擅自作主,拿了一小袋大洋,背了一葫芦酒,连夜去找特货统运处一个外号叫“消息灵”的老熟人,边喝酒边转弯抹角地打听保安队抓乱党劫匪的事情。“消息灵”晓得廖总管素来口风紧,加上三十个大洋和酒的威力,也就转弯抹角地透露了一些口风。说是所谓的乱党劫匪,其实可能只有一个人。据“消息灵”推测加想像,真实情况可能是这样的:保安队六个押送大烟的“烟枪兵”,被路边树林中突然传来的枪声吓傻了,乖乖地听从埋伏在林间的“劫匪”的命令,自己将二十驮子大烟丢进了潞江。后来发觉好像是上当了,素性将枪也丢进了潞江,跑回来编了一通瞎话。那二十驮子大烟,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上品“云土”,据说是要运送到省城云南王府去的。保安队和特货统运处都感觉不好交差,素性把事情闹大,把编造出来的二十几个劫匪拔高、扩大为乱党,一口气抓了三十几个人。廖总管不敢相信,劫匪或乱党,会是跑进禹土司房中的那个天仙般的女人;禹土司更是不可能相信,一个神仙般的人物,会是乱党或劫匪。如果有人说是九小姐或禹三少爷干的,禹土司和廖总管倒是有可能会相信。他俩的判断是,这个女人,是从外地逃难来到禹鼎镇的,因为害怕被抓乱党,所以就躲进了禹土司的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禹土司便带着那个女扮男装的女人进了九鼎山。几天后,这个女人就成了(名义上的)土司夫人。后来,土司婆娘、土司媳妇多次转弯抹角地向禹老土司和廖总管打探这位令她俩自惭形秽的新夫人的底细,禹老土司装聋作哑,廖总管更是一问三不知。土司夫人挺拔高挑的身材,白里透红的肌肤,优雅从容的举止,清脆动听的嗓音,一看一听,就知道不可能是在山村乡野长大的。成为土司夫人的前两年,她平日基本上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据土司府有个喜欢在话场子中凑热闹的下人说,土司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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