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邪花恶果(下) (第2/3页)
烟后,禹老土司准备亲自去一趟禹鼎镇。自从大烟由官府统购统销后,禹老土司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亲自去禹鼎镇特货统运处交售过大烟,都是由廖总管带下人去。据经常跟廖总管出山交售大烟、药材、皮毛的几个下人说,特货统运处上上下下见到他们,就像见到财神爷一样,因为天石谷每年交售大烟、药材、皮毛的一部分收入,都悄悄地进了他们的腰包。当然,他们也会投桃报李,在货物的品级评定、斤两等方面从不为难八面玲珑的廖总管。自从吃了看门的特派员送的小白片片药后,禹老土司夜里老是做怪梦,经常梦到美国飞鸡和看门的特派员。美国飞鸡从九鼎山最高峰向天石谷飞来,像下冰雹一般,在田野中洒满血色的大烟花和奇形怪状的大烟果;看门的特派员从血色花海中走出来,说是蒋委员长派到缅甸国去打仗的十万大军都成“炮灰”了,现在要把天石谷的所有人全部送去当“炮灰”……
这天早上,自鸣钟刚敲响七下,禹老土司和廖总管便带着一个由十个下人和五匹马、三十匹骡子组成的马帮队,驮着三十驮大烟上路了。五匹马中,两匹是禹老土司和廖总管的坐骑。其他三匹驮的是路上餐饮和宿营的行李、用具以及油盐茶米腊肠熏肉等等,还有禹老土司一日离不得的水烟筒和朵巴烟。从天石谷到禹鼎镇,要走三天。
禹老土司的马帮队离开六天后的下午,从天石谷西南方向的九鼎山顶突然传来牛角号声,一声接一声吹了十几声。人们就晓得是禹老土司的马队回来了。因为禹老土司或廖总管他们每次出山回来,都有在九鼎山顶吹响牛角号的习惯,但从来只吹三声。这回却连二连三吹了十几声,有些不同寻常。人们纷纷走出家门,眺望西南方向那条九曲十八弯的进山路,看见跌跌撞撞走下来一群人,一数,是十一个,少了一个,三十匹骡子和五匹马,一匹都看不见。
土司府大门前迅速聚集起一大群人,其中包括禹家三位少爷、一位小姐和二十多个家属。身长眼尖的长皮发现,人到没少,有一个人的背上背着一个人。于是他马上公布了这个发现。那群人下到半山腰,又接二连三地吹牛角号;下到坡脚,再次吹号。这回看清了,被人背在背上的,是禹老土司。禹三少爷首先从迷惑中回过味来,叫一声“出事了”,就跛着一条腿吃力地跑着迎上去。
果然出事了——禹老土司的右手掌和右耳朵整个不见了。
安顿好昏迷不醒的土司爷后,七嘴八舌乱到晚饭时分,才基本弄清楚禹老土司的右手掌和右耳朵是咋个不见的:在进入禹鼎镇必经的一座木桥边,遇到了那个看门的特派员,还有几个端着刺刀长枪、穿黄衣服、说鸟话(不过不大像欧麦嘎师傅说的那种)的兵(也不像看门的特派员先前带来的那几个),拦住了老土司的马帮队,说要检查。禹老土司正跟看门的特派员说着话,两个端着长枪的兵就上前来,用刺刀去戳驮子。土司爷火了,在一个家伙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就像土司爷经常会对长皮之流土司府下人飞起一脚一样),那个被踢的家伙哇啦哇啦怪叫着就要用刺刀去戳土司爷。这还了得!马上就被廖总管和下人们制服了(据下人们争先恐后地表白,所有人都参加了制服行动,当然,最得力的首推廖总管)。这时,站在旁边的一个挎刀的“鼻涕胡”突然冲上来,吼了一声“八个牙露”,抽出刀就去砍土司爷。土司爷边退边用手抵挡,一个不小心,右手掌就飞了出去好远,一直飞到桥面,在桥面上跳了两下,就掉到河里去了。右耳朵也耷拉了下来,接着就落在了地上。幸亏看门的特派员及时跑上来,拦住了举着刀还想继续砍土司爷的“鼻涕胡”,哇啦哇啦讲了一通鸟话,“鼻涕胡”才把刀收了回去。看门的特派员叫土司爷快走,土司爷本来是不肯的,廖总管和下人们也是不肯的,他们有枪我们也有,他们有刀我们也有,虽然样子有些不同。但土司爷伤得太重了,头上、手上的血直往外喷,眼看支撑不住,大家只好扶着土司爷往回走,马和骡子也顾不上了,火枪和砍刀也不见了(应该是被对方没收了)。还好廖总管懂些医术,走了一段,叫生了一堆火,用傈柴炭火烧焦了土司爷的伤口,又采了些草药包扎伤口,这才把血止住了。廖总管和十个下人轮流背着土司爷,马不停蹄没日没夜往回赶。还好随身带着些干粮,不然这回恐怕就回不来了。
禹三少爷正在继续向廖总管和几个下人了解情况,怒不可遏的九小姐亲自召集土司府的下人,安排下人们分头去白石寨、黑石寨、青石寨和赖石山村找寨主、族长或头人,要他们在第二天早上太阳照之前,把所有好猎手和精壮青年都带到土司府来。
闻迅后,欧麦嘎师傅、史道长和大东巴迪尼体古先后赶到土司府。三人被九小姐拦在大门口,要他们帮忙说服老土司,答应他们明天一早就出发,铲除禹鼎镇所有“八个牙露”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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