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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邪花恶果(下) (第1/3页)
在话场子空前活跃的时节,血色花海一如既往,并没有发生令人担忧的其它异变,渐渐失去了往日的新意。一个月后,血花渐次枯萎脱落,大烟开始结果了。大家安心了,像往年一样等待收大烟的日子如期到来。在天石谷,大烟是所有活计中的第一活计,所有财富中的第一财富,连欧麦嘎师傅也不得不痛心疾首地承认,大烟是天石谷的“狼白王”(大约是“天字第一号”的意思)。种满大烟的天石盆地,就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聚宝盆;据说会害人倾家荡产的大烟,却是天石谷人丰衣足食的灶王财神。
然而,就在“灶王财神”即将如期驾临的时候,怪异的事情再次发生了。花落果生之后,大烟果突然像着了魔(或者真的是中了蛊)一样疯生怪长起来,不到十天,小的就长到娃娃拳头大小,大的有大人的胳膊粗,一拤多长;形状也是千奇百怪:茄子形的、葫芦形的、南瓜形的、梨子形的、土豆形的、苞谷棒子形的……青绿色的果皮上,渐渐东倒西歪地鼓凸起一些或大或小的疙瘩,有的白、有的紫、有的红,像癞蛤蟆的背一样丑恶怪异,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因为天气渐凉而稍显冷清的话场子,又像疯生怪长的大烟果一样迅速热闹起来。能够“说话算数”的史道长、禹三少爷和欧麦嘎师傅,却一直不肯露面。大家群龙无首地议来论去,根据对大烟花异变的定论给出来一个答案:一定是先前中的蛊现在开始真正发作了。还有一种普遍的担忧:还会不会再出啥子问题?
又过了十多天,禹老土司就亲自下达了收大烟的命令,比往年早了二十多天。天石谷一年一度最繁忙的收获季节开始了。近两千人散布在天石盆地上万亩大烟田中,各式各样的草帽、篾帽从早到晚飘移在田野里。两人一组,前面一人是操刀手,用特制的篾刀在烟果上旋一圈,大烟的浆汁就渗出来;后面那人左手中指上挂个罐子,右手持篾片,小心地将开始凝结的浆汁刮进罐子里。普遍的担忧应验了:浆汁刚流出来的时候,是正常的乳白色,不一会儿就变成了淡紫色,等收满一罐倒入桶里时,又变成了浓稠的血红色。皮肤裸露的地方不小心沾上浆汁,不一会就开始发痒,越来越痒;第二天,痒的地方像癞蛤蟆背一样,起来一个个暗红色的疙瘩,用针挑破了,一滩腥臭的脓血。
白天收烟浆,晚上炼烟膏。把血红的烟浆倒进专用的大锅里,熬出来的烟膏不是正常的褐色,而是前所未见的暗红色,放在抹了香油的芭蕉叶上,像是一块块火炭。炼烟膏的时候,散发出的不是正常的刺鼻的陈尿味,而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烟膏晾干后,红色暗了一些,血腥味也淡了一些,但绝对瞒不过识货人的眼睛和鼻子。许多人担心,这种从来没有见过的大烟膏,会不会吃死人(甚至有人担心,里面会不会有蛊)。好在历代土司都严禁天石谷任何人吃大烟,违反者立马赶出天石谷,即便断了瘾也不能再回来。因此大烟既是天石谷人的宝贝,也是禁果。只有禹老土司一人是个特殊的例外。老土司早些年害头疼,据说相当厉害,只能靠大烟止痛。头疼病好了后,老土司就断了大烟瘾,改抽朵巴。朵巴虽然也是用大烟制成的,但据说就像抽旱烟一样没有啥子害处。因此他们也就不太担心这异常的烟膏会不会真的沾惹了蛊,只担心卖不卖得出去,能不能卖上好价钱。很快,他们就啥子都不再担心了,因为老土司(也有人说是廖总管,还有人说是九小姐)想出了一个改变颜色和气味的好办法:用锅灰加人尿熬成浓汁后,把晾干的烟膏放进浓汁里泡一夜,然后取出来再晾干,颜色和气味就都正常了。于是,廖总管代表土司府宣布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规定:在上交大烟的同时,每户人家必须交纳若干上等成色的锅灰和若干上等品味的陈尿。
忙活了半个多月,大烟膏终于加工完了。廖总管仔细称量过收上来的大烟,产量比去年增加了近六成。这可是几十年不遇的大丰收,锅灰和陈尿,当然该计首功。按照往年常例,大烟丰收之后,土司府和各家各户都会杀鸡宰羊对歌打跳庆贺几天。今年大家却都提不起兴致来,陈尿浓烈的馊臭味弥漫在天石谷的每一个角落,熏得人头昏脑胀心烦欲呕。裸露的田野也变成了陈尿的颜色,黄糊糊的一片。
加工完大烟膏,又开始摘大烟壳,取大烟籽。大烟壳和大烟籽也是可以卖钱的,特别是大烟籽,可以用来榨油,禹鼎镇就有两家专门收大烟籽的油坊。据说在以前,大烟油还是上贡给皇宫的珍品,连皇帝都爱吃,许多宫中御医都把大烟油作为灵丹妙药,所以又叫御米油。天石谷人也认为,大烟籽和大烟壳是能够强身健体治百病的,收了烟壳烟籽后总要自家留下一部分,其余的卖到土司府。有个头疼脑热咳嗽拉稀的,就吃烟籽粉烟壳粉,有的人家还用来煮饭做菜。
收完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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