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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星火与城楼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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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原星火与城楼寒霜 (第2/3页)

陌生的、滚烫的情绪瞬间席卷了她,让她忘记了疼痛,忘记了愤怒,只觉得脸颊发烫,心跳如擂鼓。

    “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吗?”李樽抱着怀里的人内心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突然一瞬,李樽也看清了怀中人的脸,先是一愣,随即瞪大眼睛脱口而出:“齐纾柔?”

    齐纾柔瞬间从那种旖旎的情绪中惊醒,猛地挣脱他的怀抱,忍着脚踝传来的剧痛,撑着坐起身,强作镇定,甚至带上了一丝惯有的、掩饰性的娇蛮语气,只是声音微微发颤:“怎么又是你?!”

    李樽也坐起身,揉了揉撞痛的肩膀,看着眼前这个明明惊魂未定却还要强撑倔强的女子,刚才护住她时心头涌起的那一丝异样情绪很快被平日的相处模式覆盖。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惯常的、带着点调侃意味的笑容:“齐二小姐好兴致,在这草原上演‘马踏飞燕’?可惜演砸了,差点变成‘草上飞尸’。”

    “你!”齐纾柔被他噎得俏脸涨红,想反驳,脚踝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忍不住“嘶”了一声,痛得皱紧了眉头。

    李樽见状,敛去了玩笑的神色,目光落在她明显不自然的右脚踝上:“伤到脚了?”他起身,走到她身边蹲下,“别动,我看看。”

    他的动作很自然,带着一种习惯性的温和与细心。齐纾柔看着他低头认真检查自己脚踝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睑投下淡淡的阴影,心头的悸动又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来,让她忘了拒绝。

    “还好,骨头应该没事,扭伤。”李樽检查后松了口气,从随身携带的小囊里取出干净的白布和金疮药——这是他成年后养成的习惯,源于对兄长那场意外的深刻记忆。“忍着点。”

    他手法熟练地为她清洗伤口(沾了些草屑泥土),敷上药粉,再用布条仔细包扎好。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动作却异常轻柔,带着一种与他皇子身份不太相符的细致。

    暮色如墨,将最后一缕天光浸染成深紫色。

    李樽屈肘环住齐纾柔膝弯与后背,指节避开她沾着草屑的裙摆褶皱,动作如托起易碎的琉璃盏。广袖垂落的弧度恰好遮蔽女子滑落的鬓发,他起身时带起的衣袂卷着松木香,将怀中轻颤的身躯稳稳裹住,他把她带到了旁边的山洞里。

    李樽将齐纾柔轻轻放在铺满枯叶的地上,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肌肤时,心尖微微一颤。恍惚间竟与多年前那个在御花园里张牙舞爪的小女孩重叠。那时她也是这般倔强,哪怕被树枝划破手掌,也要梗着脖子与他争辩。

    齐纾柔看着他专注的侧脸,思绪却飘回了十年前的盛夏。

    暮色漫过御花园朱漆围栏时,八岁的齐纾柔,攀着御花园的梨树,手里摇晃着海棠枝偷摘青杏,裙摆被粗糙的树皮勾出破洞。猩红的石榴裙缠在虬结的枝桠间,像只被困住的蝴蝶。

    突然响起的脚步声惊得她差点失手摔落半篮青果,转身往下看正对上同样被惊到的李樽——少年束着墨玉发冠,腰间的螭纹玉佩还沾着习武的汗渍。

    “大胆!”少年清亮的呵斥声惊得她手一抖,半筐青果哗啦啦坠落。她攥着最后一个酸涩的果子,像只炸毛的小兽跳下来。

    “你敢告诉别人,我就...”她攥着沾泥的裙摆逼近,杏眼圆睁,却在看清对方袖口的四爪龙纹时猛然噤声。李樽歪头打量这个炸毛的小姑娘,看她沾着草屑的发间还别着朵残败的芍药,突然笑出声:“野丫头也会怕?”

    这句戏谑点燃了齐纾柔的暴脾气。她抄起地上的烂果子砸过去,溅得少年月白长衫斑斑点点:“谁是野丫头!你才是偷看人摘果子的登徒子!”清脆的叫骂惊飞满园雀鸟,却让李樽记住了这个敢朝皇子扔果子的倔强身影。

    此后无数个晨昏,太子太傅府邸的回廊里总回荡着交错的争执声。李樽总是跟着太子来探望齐纾婉,他总能在假山后撞见从外面翻墙归来的齐纾柔,她腰间缠着从马厩顺来的缰绳,鬓边还沾着柳絮;或是在书房窗外,看见她将绣帕揉成团,砸向试图偷看她练剑谱的少年。每次对峙都像两簇不相容的火焰,烧得满院海棠都褪了颜色。

    齐纾柔总是冷着脸将李樽送的西域琉璃瓶扔出窗外,却在深夜偷偷摸黑捡回来,把收集的萤火虫放进去;她嘲讽李樽的骑射不过尔尔,却在他落马时比谁都先冲上去。而李樽望着她策马远去扬起的尘烟,总觉得这京城樊笼里,终于闯进了一匹不肯低头的野马。只是那时齐纾柔不会知晓,那些看似针锋相对的日子,早已将名为眷恋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上了她的心脏。

    李樽的手指突然落在齐纾柔的脚踝上把她拉回现实,她感受着他指尖隔着布条传来的温度,心跳又漏了一拍。她别开脸,看向远处渐渐沉入地平线的最后一缕白,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低声问:“五殿下不在宫里好好呆着,跑这荒郊野外来做什么?”语气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探究。

    李樽包扎的手微微一顿。大婚……白孜孜……这个名字像一块巨石重新压回心头。他沉默了片刻,继续手中的动作,只是眼神黯淡了下来,语气带着一种深沉的无奈和疲惫:“逃出来透口气罢了。”

    他打好最后一个结,站起了身,他望着洞口外天边最后一抹残霞,声音低沉地开了口,像是对她说,又像是自言自语:“你知道吗,纾柔,”他很少这样称呼她,“有时候,我真羡慕你。”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羡慕你能像这草原上的鹰一样,想飞就飞,想跑就跑,不高兴了,还能像刚才那样,不管不顾地策马狂奔,把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甩在身后。”

    齐纾柔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暮色将李樽的影子拉长,斜斜覆在齐纾柔蜷缩的膝头。他伸手折下洞壁垂落的野菊,花瓣沾着的水珠滴在她手背,却惊不起半点反应。“草原的风把你的胆子都吹大了?”他声音裹着笑意,指尖拂过她被风吹乱的鬓发,动作却比平日抚弄御赐的古画还要轻柔,“敢一个人这样疯了似的在草原纵马,有心事吗?”

    齐纾柔盯着洞外翻涌的云层,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父亲要把我嫁给占屈。”话音未落,洞外突然炸响惊雷,震得岩壁簌簌落土,“传闻都说他不是什么好人。”尾音消散在呼啸的风声里,她下意识瑟缩着往阴影里躲,。

    李樽的动作僵在半空,占屈是他少年时就认识的挚友,李樽身上那柄佩剑还是两人同铸。可眼前颤抖的身躯却让他喉头发紧——记忆里的齐纾柔永远像团跳动的火苗,此刻却冷得像坠进冰河的玉。他忽然想起自己得知要被迫迎娶白孜孜,也是这般在御花园狂奔。

    “我懂。”他轻声开口,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她冰凉的手背,“就像...”话未说完,他已松开手,转身拾起洞外枯木。火光燃起的刹那,他侧脸的轮廓被映得忽明忽暗,嘴角却噙着笑,“不过你这匹野马,就算套上缰绳,怕也是要把人掀翻的。”

    跳跃的火焰驱散了寒冷,也映照着两人的脸庞。李樽将自己带的干粮和水囊分给齐纾柔。火光下,两人相对而坐,少了平日的针锋相对,多了几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默契与……微妙的宁静。

    齐纾柔看着他被火光勾勒得更加深邃的眉眼,看着他细心拨弄柴火的动作,心中的情愫在寂静的夜里无声滋长。她知道他不爱她,顶多到喜欢为止,至少不是她想要的那种爱,但此刻能这样靠近他,分享他的秘密,已是她不敢奢望的温暖。

    火星爆开的脆响里,齐纾柔抬头,正撞见他眼底流淌的星光。那笑意与多年前御花园初见时如出一辙,却比记忆里多了几分让人心悸的温柔。洞外暴雨如注,洞内的火焰却将两人的影子融成一片,在岩壁上勾勒出暧昧的形状。

    李樽缓缓坐到齐纾柔旁边,他的目光变得悠远而复杂,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重:“我生下来,名字就叫‘樽’。太上皇亲自赐名,国之重器,社稷之基……呵。”他自嘲地笑了笑,“从懂事起,我就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祖父那‘金龙降世’的目光无时无刻不在看着我,意味着父皇对我的要求永远比别人更冷漠、更严。文要通晓古今,武要能安邦定国……从小到大,他待我,不像待一个儿子,更像在雕琢一件必须完美的剑。”

    “皇兄体弱,性情温和,父皇待他,总是多几分宽容和怜惜。母后知道父皇总是那么冷漠的对我,母后心疼我,也总想多补偿我一些。可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苦涩,“我只想……能选择自己想要的,哪怕我现在都不知道心里最想要的除了自由,还有什么。或者,至少能像皇兄那样,可以偶尔懈怠,可以不用背负那么多人的目光和期望,可明明他才是太子。”他想起兄长坐在轮椅上的落寞身影,想起那场改变一切的意外,眼神更加黯然,“可我不能。祖父的梦,一直都像无形的锁链……还有马上要进行的大婚……呵,又是为了什么‘固邦谊’……”

    他絮絮地诉说着,将深藏心底的无奈、压抑、甚至是对父亲李志那份隐约的不满,对李昀遭遇的轻纵,对自己的严苛,都在这片无人的草原暮色中,对着这个总是与他拌嘴、却在此刻显得格外“安全”的女子倾吐出来。

    他并非爱齐纾柔,从小的相识,他温柔待她,顶多只有几个瞬间的喜欢,只是此刻,她是唯一一个能倾听他这些“大逆不道”心声的人。她的野性,她的不羁,在此刻成了他短暂的精神避难所。

    齐纾柔静静地听着,看着他俊朗侧脸上流露出的脆弱与迷茫,心中那点刚刚升起的甜蜜悸动被一种复杂的心疼所取代。原来,这个在所有人眼中备受宠爱、光芒万丈的五皇子,心中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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