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秽堂惊变 (第2/3页)
这流言背后,自有推波助澜之手。县里有名的破落户泼皮,名叫王三,因头上长过癞痢,人称王癞子。早年曾想强占穆家一条粪渠的收益,被穆太公揪去县衙,结结实实吃了二十板子,从此怀恨在心。他又勾搭上了县衙刑房一个姓赵的书办,此君名唤赵友,为人油滑,见钱眼开,人称赵油儿。二人见穆家日进斗金,早已眼红心热,又窥当今天子永乐爷对“谋逆”二字最是敏感,便精心炮制了这番谣言,又伪造了证据,意图将穆太公扳倒,好趁机狠敲一笔竹杠,甚至吞没其家产。
六月初九,巳时。天气闷热得像个大蒸笼,天上灰蒙蒙的云彩压得极低,一丝风也无。穆太公刚在“栖燕堂”解决了晨起大事,神清气爽,正坐在旁边一座小凉亭里,与一个老农结算上月粪肥钱粮。紫竹节杖靠在一边,小几上摆着算盘账簿,一壶清茶。
“李老哥,上月你庄上共取肥三十车,按老价钱,共该……”穆太公拨拉着算盘珠,话音未落,忽听得宅院大门外,人喊马嘶,蹄声如擂鼓般由远及近!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穆家那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竟被硬生生撞开!门闩断裂,碎木飞溅!
只见兰溪县县丞老爷,面色铁青,领着三四十号如狼似虎的衙役、弓兵,潮水般涌了进来!衙役们手持水火棍、铁尺锁链,一个个横眉立目。弓兵则张弓搭箭,封锁了各处通道。顿时,鸡飞狗跳,整个穆宅乱作一团!
县丞手持一张盖着鲜红县印的拘票,目光冷厉,扫过惊得目瞪口呆的穆太公,厉声喝道:“穆耘!尔可知罪!”
穆太公手里的算盘“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算珠滚落一地。他慌忙起身,拱手作揖,声音都变了调:“县…县丞老爷!您这是…从何说起?小老儿一向安分守己,纳粮完税,不知…不知身犯何罪啊?”
“安分守己?”县丞冷笑一声,将拘票一亮,“有人告你私设逆堂,暗藏僭越之心,图谋不轨!‘栖燕堂’!好一个‘栖燕堂’!你这秽污之地,也敢喻比皇居帝阙?其心可诛!来人!给我锁了!搜检全宅,一应违禁之物,仔细搜查,不得遗漏!”
“冤枉啊!!”穆太公如遭五雷轰顶,浑身筛糠般抖起来,脸色煞白,“县丞老爷明鉴!那…那就是个茅房!取名‘栖燕’,不过是…不过是小老儿附庸风雅,绝无他意!天日可鉴!天日可鉴啊!”
“有无他意,搜过便知!拿下!”县丞根本不容分辩,一挥手下令。
如狼似虎的衙役扑上前,抖开铁链,便将穆太公锁拿起来。女眷们的惊哭声、仆役们的呵斥声、衙役们的打砸声、翻箱倒柜声瞬间响成一片。精美的瓷器被摔碎,衣柜箱笼被掀翻,绸缎布匹被胡乱抛掷……
混乱中,王癞子不知何时也混了进来,躲在人丛里,指着“栖燕堂”的匾额,对左右衙役挤眉弄眼,低声道:“官爷请看!就是那!多大的逆胆!”脸上尽是幸灾乐祸的奸笑。赵油儿则紧跟在校丞身边,假意翻看账簿,不时低声耳语,添油加醋。
无人留意,穆家后院高高的墙头之上,一只通体黝黑、唯独额头有一小撮菱形白毛的大猫,正慵懒地蹲坐着,碧绿色的眼瞳眯成两条细缝,冷眼俯瞰着院中的这场闹剧。它慢条斯理地舔着自己油光水滑的爪子,神态安详,仿佛台下看客。只是那碧绿眼瞳深处,偶尔掠过一丝极似人类的讥诮与一丝难以察觉的贪婪。此猫乃穆家饲养多年,名曰“玄玉”,平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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