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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血旗渡河 (第1/3页)
冰冷的杀意如同北国渗入骨髓的寒潮,随着癸字七号鬼魅般退入阴影,在空旷的坞堡大厅里缓缓沉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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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嵌入掌心的刺痛早已麻木。摊开手,掌心是四道深陷的、泛着青白的月牙印痕,边缘渗着细微的血珠。这双曾握笔著文、也曾执剑染血的手,如今沾染着四万阵亡将士的英魂,更烙印上了弑父杀兄的绝杀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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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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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冰封雪覆的绝域,那些在皮鞭与屈辱下苟延残喘的赵宋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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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石壁,撕裂了千山万水的阻隔,死死钉在北方那片绝望的苍白之上。没有悲悯,没有犹豫,只有一种清除污秽、淬炼国魂的冰冷决绝。帝国的脊梁,容不得一丝软弱与妥协的裂痕!哪怕那裂痕,源自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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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外,伤兵的呻吟、民夫搬运木石的号子、焚烧尸骸的焦臭…汇成一股战后特有的、沉重而压抑的声浪,隐隐传来。这声音,不再是噪音,而是帝国这台战争机器艰难喘息、舔舐伤口、准备再次咆哮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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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韩世忠、张宪。”声音响起,平淡无波,如同冰面下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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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木门再次开启,带进一股混杂着硝烟与血腥的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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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世忠与张宪肃立阶下,身上还带着未散的战场煞气。韩世忠的左臂重新裹上了干净的麻布,渗出的血色淡了些,但虬髯下的脸庞依旧刻满疲惫与坚毅。张宪则如同一柄入鞘的寒刀,沉默,却锋芒内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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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目光扫过他们,落在悬挂于石壁上的巨大《复兴疆域图》。符离东南那片被朱砂反复涂抹的区域,依旧刺目,如同未愈的疮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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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离血战,我军伤筋动骨,却也淬出几分铁骨。”指尖在粗糙的地图上划过,沿着涡水,指向更广阔的北方,“韩世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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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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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予你两万符离血战余生的老兵!以此为骨,为魂!”声音斩钉截铁,“将其打散,分编入新募各军!充任都头、队正、什长!朕要这两万老卒,成为五十万大军之筋络!将他们从汴梁到符离的血仇、悍勇、战法,给朕刻进每一支新军的骨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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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万老兵!这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最后精华!是将这支军队淬炼成真正复仇利刃的“魂种”!将他们分散下去,如同将滚烫的铁水注入模具,将重塑整个军队的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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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世忠浑身剧震!豹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两万历经炼狱的老兵意味着什么!这是元首对他最大的信任,也是对整个军队未来的孤注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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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誓不负元首重托!必使我军上下,皆为虎狼!”他单膝跪地,声音因激动而嘶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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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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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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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法司,扩编三倍!随军进驻各新编营伍!凡有懈怠操练、欺凌新卒、动摇军心者,无论官阶,就地正法!悬首辕门!朕要这军法之剑,悬在每一个士卒头顶!”冰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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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旨!军法如炉,绝无姑息!”张宪的回答依旧简洁如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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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如同冰冷的齿轮,嵌入帝国庞大的战争机器。休整的十日,不再是喘息,而是更深层次、更残酷的淬炼与重组。符离的血,不能白流。它必须化为更锋利的刃,刺向敌人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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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铁与血的淬炼中流逝。春寒料峭,冻土渐融,道路变得泥泞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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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兴二年(公元1128年),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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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伐的铁流,在短暂的蛰伏后,再次涌动,却已非昔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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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军大营已迁至收复的亳州城。残破的州衙大堂,被改造成了临时的“元首行辕”与“北伐统帅部”。巨大的沙盘取代了粗糙的地图,占据了大堂中央。沙盘上山川河流、城池关隘,皆用黏土、木片精细堆砌,插满了代表敌我态势的各色小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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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表宋军主力的赤红旗帜,如同三支巨大的箭头,在沙盘上向北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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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线箭头最为粗壮锐利,直指昔日的东京汴梁!旗旁插着一个小木牌,上书:“东路军,都统制刘光世,兵十五万。战报:连克拱州、南京(应天府)、兴仁府,兵锋已抵汴梁城下,金军守将弃城北遁。汴梁…光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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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光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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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个字,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让整个统帅部大堂的空气都灼热了几分!侍立的文吏和参谋们,脸上难掩激动与潮红。那座象征着国耻的城池,终于回到了手中!虽然只是一座被反复蹂躏过的空城废墟,但其象征意义,足以撼动天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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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盘旁,一张巨大的黑漆木板上,用白垩书写着最新的战报与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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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宪按刀立于板前,刀疤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平直地念着最新汇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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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路军刘光世部,自出师以来,大小十七战,阵亡将士…四万八千七百余。伤者倍之。收复城池五座。金军东路留守兵力薄弱,抵抗微弱,多闻风而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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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亡近五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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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数字,瞬间冲淡了光复汴梁带来的些许振奋。堂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这胜利,是实实在在用人命堆出来的!刘光世那十五万人,如今还能称得上“可战”的,恐怕已不足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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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宪的手指移向代表中军主力的巨大赤红旗帜,这路大军如同砥柱,牢牢钉在亳州-宿州一线,锋芒直指正北的归德府(今商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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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军主力,元首亲统。所部自符离休整后,连战连捷,收复亳州、卫真、鹿邑。所部新编军三十万众,辅兵民夫二十万,合计五十万。战损…累计阵亡七万三千余,伤者无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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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万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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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两个冰冷的、浸透鲜血的数字!这还不包括那二十万在泥泞中挣扎、随时可能倒毙的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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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内死寂。只有张宪那毫无感情的声音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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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缴获金军粮秣器械无算,然消耗巨大,江南转运已近极限。新募兵员虽众,然未经血火淬炼,战力堪忧。金兀术主力退守归德府、单州一线,依托城池、水网,深沟高垒,避战不出。我军强攻数次,伤亡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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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盘上,代表中军主力的赤红旗帜前方,代表金军的黑色三角旗密密麻麻地插在归德府周围,如同刺猬般令人无从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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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宪的手指最后移向沙盘的西侧。那里,没有成建制的巨大赤红旗帜,只有无数细小的、杂色的三角旗,如同燎原的星火,遍布在广袤的京西、河北、河东大地上!木牌上书:“西线义军,无统一号令,大小百余股。最大者王彦‘八字军’(面刺‘赤心报国,誓杀金贼’),拥众十万;次者梁兴、赵云等,各拥数万。合计…约八十万众。朝廷未予正式编制,仅拨粮秣、军械、‘抗金义士’荣誉旗帜以资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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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线义军,”张宪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不知是赞许还是忧虑,“袭扰金军粮道,攻拔坞堡,牵制粘罕西路大军二十余万,使其不能东顾。然…义军粮秣多靠自筹或劫掠,装备奇缺,战法混乱,伤亡…难以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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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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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又散乱得如同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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