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血誓紫金巅 (第3/3页)
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狂喜光芒!昨日被“均田”惊吓的阴霾一扫而空!这权力!这地位!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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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军功授爵”、“英烈祠”、“分田”等字眼再次响起,尤其是那“均田授业令”虽为未来之策却白纸黑字写入国本诏书时,山下军阵彻底沸腾!无数士兵激动得浑身颤抖,热泪盈眶!曹老六更是用破锣般的嗓子嘶吼:“元首万岁!血宋万岁!!”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再次响彻紫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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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此国本,天地共鉴!祖宗共证!若有违者,人神共戮!山河共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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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记官念完最后一句,声震四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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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前一步,接过侍从王德颤抖着双手捧上的一柄古朴长剑——正是那柄踏出汴梁、饮过金狗鲜血的青铜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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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呛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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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剑出鞘!寒光映着铅灰色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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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尖斜指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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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大宋第二帝国元首,赵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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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如同九霄龙吟,带着一种开天辟地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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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立誓!此身此血,尽付国仇!此心此志,唯系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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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灭金虏!不复河山!不雪靖康之耻!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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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卸甲!永不归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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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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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以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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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的瞬间,韩世忠猛地拔出腰间佩刀,大步走到高台前方!两名军法队士兵押着一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穿着金兵皮袄、满脸惊恐的俘虏走上前来!这是昨日游骑抓获的一名金兵斥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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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世忠手起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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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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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光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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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留着髡发的头颅滚落尘埃!温热的鲜血喷溅在冰冷的山石上,瞬间冻结成暗红色的冰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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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债血偿!!!”韩世忠的怒吼如同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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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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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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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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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万将士的咆哮,如同万千雷霆在山巅炸裂!那面巨大的“血宋”战旗在声浪和寒风中狂舞,滴血的剑颅图案狰狞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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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第二帝国,于紫金山巅,在这冲天的血誓与杀意中,浴火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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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式结束,山呼海啸的“万岁”声犹在耳畔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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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临时设在原府衙后堂的元首行辕,那股被刻意点燃、用以凝聚人心的狂热才稍稍退去,留下的是更加冰冷沉重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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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辕内陈设极其简陋,除了一张巨大的木案和几张椅子,几乎别无他物。墙壁上挂着那幅残破的《大宋疆域图》,上面代表金兵的黑色箭头依旧狰狞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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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世忠、张宪肃立在下首,两人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激动和肃杀。王德小心翼翼地奉上热茶,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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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忠。”我坐在案后,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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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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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刻起,以现有五万兵马为基干,募江南健儿!三个月!本王…朕要看到十万可战之兵!甲胄、兵器、粮秣,江南那边,你去催!告诉他们,朕的刀磨快了,第一个砍的,是金狗!但谁要是敢在军资上动手脚,耽误了北伐…”我抬起眼,冰冷的目光扫过韩世忠,“你就用朕赐你的剑,砍了他的脑袋,挂在应天城门上!无论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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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遵旨!”韩世忠抱拳,声音斩钉截铁,眼中凶光毕露。他太清楚江南那些蠹虫的德性,也深知此刻元首赋予他这柄尚方宝剑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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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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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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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法司独立行事!扩编!给朕盯死新募之兵!更要盯死江南输来的每一粒粮,每一寸铁!凡有贪墨、克扣、以次充好者,无论涉及何人,无论官阶高低,立斩不赦!人头悬营!家产抄没充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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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旨!军法如炉,绝无姑息!”张宪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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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领命,雷厉风行地转身离去。行辕内只剩下我和侍立的王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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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不是身体的疲惫,而是灵魂深处,那根一直紧绷到极限的弦,在完成登基这惊世骇俗的一跃后,带来的巨大消耗。我靠在冰冷的椅背上,闭上眼,试图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军队、钱粮、江南士族的平衡、北方的虎狼、那套尚在纸面上的“共治堂”…一一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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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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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极其轻微、带着惶恐的脚步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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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心翼翼地响起:“元…元首…有…有北边来的…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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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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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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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王德双手捧着一个极其不起眼的、沾满污渍的油纸小包,仿佛捧着烧红的烙铁,脸色苍白,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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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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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那油纸包,入手冰冷而沉重。拆开层层包裹的油纸,里面露出一小块被火漆封住的、质地细腻的素白绢布。火漆的印记…赫然是一个扭曲变形的花押!那是…宋徽宗赵佶私人的、用于最隐秘通信的花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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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猛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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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指甲挑开火漆,展开绢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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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迹,是熟悉的瘦金体。然而,那曾经飘逸出尘的笔画,此刻却显得异常扭曲、颤抖,仿佛书写者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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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更是如同万载寒冰凝成的毒针,狠狠刺入我的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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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儿吾子…朕与汝兄,身陷囹圄,日夜煎熬,生不如死…金主…金主天威难测…为父…为父已上表…称臣…乞活…并…并已具名…承认金国承天受命…为中原正统…大宋…大宋国祚已终…愿为…愿为藩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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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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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一道无形的惊雷在脑海中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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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认金国正统?!大宋国祚已终?!称臣乞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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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灵魂最深处!比汴梁城破时更加屈辱!比龙旗坠落时更加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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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就是大宋的皇帝!这就是我的生身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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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苟延残喘,为了那摇尾乞怜的一线生机,他竟然…竟然亲手在法理上埋葬了大宋!将亿万军民浴血抵抗的基石,彻底抽空!将“大宋第二帝国”这面刚刚立起的旗帜,置于何等尴尬而危险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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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冰冷到极致、又混杂着滔天怒意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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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捏着绢布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发出咯咯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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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头,死死地、深深地皱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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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两道用最冷的铁、最深的恨,铸成的沟壑!横亘在眉宇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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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辕内,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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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炭盆里木炭燃烧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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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大气不敢出,深深低着头,几乎要将脑袋埋进胸口,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他能感受到元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冰冷刺骨、几乎要冻结空气的恐怖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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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紫金山巅隐约传来的、士兵们操练的号子声和“血债血偿”的呐喊声,似乎也变得遥远而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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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缓缓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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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越过王德颤抖的肩膀,投向墙壁上那幅巨大的、被黑色箭头吞噬大半的《大宋疆域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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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深处,那刚刚因登基大典而稍稍平息的、冰冷的复仇火焰,再次轰然爆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幽深!更加暴烈!带着一种被至亲背叛、被彻底激怒的毁灭性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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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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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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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认正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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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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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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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大宋第二帝国”的旗,就由这血亲的背叛之血,来染得更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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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北伐的路,就由这法理上的彻底决裂,来踏得更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