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铸新鼎 (第2/3页)
有钢刀,才能让他们记住疼!
>“韩世忠。”
>“末将在!”韩世忠收起铁锏,抱拳肃立,眼中再无半分暴怒,只剩下冰冷的服从。
>“清点所有入城兵马,剔除老弱病残无力持械者,编入辅兵营,负责转运、修缮、造饭。其余青壮,无论出身,无论原属何部,打散建制,以百人为一都,五都为一营,五营为一军!军官由你从血战余生的老兵中擢拔,唯才是举,唯功是举!三日之内,本王要看到名册!”我的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打散旧有派系,重建以战功和血勇为核心的军事体系!这是凝聚这支残兵败将、将其淬炼成复仇利刃的第一步!
>“末将领命!”韩世忠眼中精光爆射,没有丝毫犹豫。他太清楚一支军队的筋骨在哪里!汴梁城下那些肯跟着康王死战的,才是真正的种子!
>“张宪!”
>“末将在!”
>“成立军法司!你为司正!持本王佩剑!”我解下腰间那柄染过无数金狗鲜血的青铜长剑,递了过去,“凡有违抗军令、临阵脱逃、奸淫掳掠、侵吞军资者——无论何人,无论官阶,先斩后奏!”
>青铜剑入手沉重,剑鞘上冰冷的血污尚未洗净。张宪双手接过,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和其中蕴含的无上权威与滔天杀意,刀疤脸上肌肉紧绷,眼神却炽热如火:“末将遵命!军法无情,剑下无冤!”
>三把火,烧起来了。
>一把火,烧掉蠹虫,整肃内部。
>一把火,重铸筋骨,凝聚军心。
>一把火,立起军法,铁血治军。
>应天府这潭死水,被这三把带着血腥味的烈火,彻底搅动!
>---
>接下来的日子,应天府如同一个巨大的、高速运转的战争熔炉。
>城外的荒地变成了巨大的校场。号角声、操练的呐喊声、兵器碰撞的金铁交鸣声,取代了流民的悲泣,成为这座城池新的主旋律。
>韩世忠如同不知疲倦的凶兽,亲自下场操练。他那炸雷般的吼声响彻校场:
>“刺!”
>“杀!”
>“没吃饭吗?!想想汴梁城里的爹娘!想想被金狗拖死在马后的兄弟!把你们的恨!给老子刺出去!”
>新编的军阵,虽然衣甲依旧破烂,兵器五花八门(缴获的、自带的、临时打造的),但那股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狠厉之气,却在韩世忠的咆哮和严苛到极点的操练下,被一点点唤醒、凝聚!眼神中的麻木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压抑到极致、亟待爆发的凶光!
>城内,王德带着人,几乎把应天府翻了个底朝天。抄没贪官污吏的家产(虽然也没多少),征用富户多余的粮秣(手段自然强硬),组织城内尚存的工匠日夜不停地打造箭矢、修补甲胄、加固城墙。效率前所未有的高——那几颗挂在城门楼上、已经开始风干的库吏头颅,就是最好的鞭策!
>招募告示贴满了大街小巷和周边村镇,由嗓门最大的曹老六带着人敲锣打鼓地宣读:
>“康王殿下有令!招募抗金义士!不问出身,不论贵贱!凡有血性,愿杀金狗报国仇家恨者,皆可投军!一日三餐管饱!杀敌立功,赏田宅,赐爵禄!战死者,抚恤家小,入英烈祠,永享血食!”
>“杀金狗!报血仇!”
>“入英烈祠!永享血食!”
>简单!粗暴!直指人心!
>告示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压抑已久的仇恨和对生路的渴望,瞬间被点燃!
>城门口,应募的人排起了长龙!
>有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农夫,握着祖传的柴刀,眼中燃烧着家园被毁的怒火;
>有断了胳膊、却依旧眼神凶狠的溃兵老兵,一瘸一拐地前来报到,嘶哑地喊着“老子还能杀狗”;
>有背着药箱、须发皆白的老郎中,颤巍巍地说要随军救治伤兵;
>甚至还有几个穿着短打、肌肉虬结的铁匠,推着独轮车,上面堆满了连夜赶制的简陋枪头,嚷嚷着“不会杀人会打铁,给兄弟们造杀狗的刀!”
>更令人意外的是,一些穿着虽旧却浆洗得干净的儒衫身影,也出现在了队伍中。他们大多沉默,眼神却异常坚定,带着一种破家亡国的悲愤和孤注一掷的决绝。
>民气!正在这血与火的熔炉中,被艰难地唤醒、凝聚!
>但,仅凭这些,还不够。
>支撑一场国战的,不仅仅是士兵的血勇和民间的义愤,更需要庞大的钱粮物资和根深蒂固的地方势力支持。
>江南。
>这个时代真正的财富与人才渊薮,尚未被战火波及的膏腴之地。那里盘踞着根系庞大、影响深远的世家大族。他们的态度,将决定这个新生政权的根基是否牢固。
>一封封措辞各异、但核心只有一个——“求援”“求庇护”“求表态”的书信,如同雪片般飞向江南各大世家。
>回应,很快来了。
>并非想象中的箪食壶浆,也非慷慨解囊。
>而是试探。
>江南苏氏、杭州钱氏、明州史家、镇江刘家…几家在江南跺跺脚地皮都要颤三颤的巨族,不约而同地派出了家族中举足轻重的核心人物,联袂而至应天。
>名义上,是“拜谒康王殿下,慰问王师”。实则,是来看风向,来掂量这个在废墟中挣扎站起的“康王”,值不值得押上家族百年的基业!
>府衙内堂。气氛凝重。
>炭盆烧得正旺,驱散了些许寒意。上好的江南龙井散发着清香,精致的糕点摆满了案几。
>几位世家代表分坐两侧,衣着华贵,气度雍容,与堂内尚未散尽的硝烟味和韩世忠、张宪等人身上浓烈的行伍气息格格不入。为首的是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乃是苏氏当代家主苏颂的族弟,苏辙。他捻着胡须,眼神平静中带着审视。
>“殿下于危难之际,砥柱中流,力挽狂澜,收拢溃军,整饬吏治,实乃我大宋之幸,万民之福。”苏辙的声音平缓,带着江南士族特有的文雅腔调,开场白滴水不漏。
>“然,”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邃,“金虏势大,铁蹄踏破两京,二圣蒙尘北狩。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殿下欲以应天一隅,抗北虏倾国之兵,挽狂澜于既倒…老朽等感佩殿下壮志,然亦不得不为江南百万生灵计,为宗族绵延虑,敢问殿下…前路何在?凭何制胜?”
>堂内落针可闻。
>韩世忠眉头紧锁,虬髯微颤,强忍着拍案而起的冲动。王德侍立在我身后,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张宪按着腰刀,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这几个看似文弱、实则手握江南命脉的老狐狸。
>凭何制胜?
>问得好。
>我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瓷器与木案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目光扫过堂下几位世家代表或探究、或忧虑、或隐含不屑的面孔。
>没有直接回答苏辙的问题。
>而是站起身,走到堂中悬挂的那幅巨大却残破的《大宋疆域图》前。图上,代表金兵的黑色箭头,如同狰狞的毒蛇,已经吞噬了大半河山。
>“苏老所言极是。”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金虏铁骑,确然锋锐。我大宋积弊百年,武备松弛,吏治腐败,一朝倾颓,非战之罪,实乃人祸!”
>这话一出,几位世家代表脸色微变。如此直指中枢、否定祖制的话,从一个亲王口中说出,简直大逆不道!
>“然,”我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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