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坠崖背后的阴谋 (第3/3页)
给供桌添茶,"梅梅没白疼他。"
老支书蹲在院角抽旱烟,烟锅子在雪地里烫出个焦黑的洞。
他望着孟冲跪在灵前,头磕得咚咚响,突然想起三天前张梅翻出账本时眼里的光——那账本记着近三年集体林承包款的去向,墨迹还新鲜得能搓下粉来。
"叔。"孟冲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眼泡肿得像两颗紫李子,"梅梅头七那天,我想请许半仙来做法事。"他摸出张皱巴巴的票子,"他说能让梅梅走得安心......"
老支书没接钱。
烟锅里的火星子明灭不定,映得孟冲脸上的泪痕忽暗忽亮:"随你吧。"
头七过了,百日到了。
村民们看着孟冲每天去张梅坟前坐半晌,怀里揣着她的红围巾;听他拒绝了三拨说亲的,拍着胸脯说"梅梅走了,我这辈子不娶";见他把张梅的裁剪班收据裱在相框里,挂在堂屋最显眼的位置。
"多好的汉子。"王婶抹着眼泪跟李素梅说,"你要早生两年,说不定......"
李素梅低头纳鞋底,针脚密得像雨丝:"婶子别瞎说。"
转机出现在清明。
孟冲在张梅坟前坐了整宿,第二日眼睛红得像兔子,拉着老支书的手直发抖:"叔,梅梅托梦了......她说看我孤孤单单的,心里难受......"
老支书抽了口凉气:"咋说的?"
"她说......"孟冲喉结动了动,"她说让我找个知冷知热的。"他从怀里掏出张照片,是李素梅去年在村口的合影,"素梅人实在,梅梅活着时就跟她亲......"
说亲的事便顺理成章。
许半仙摸着八字胡笑:"冲子这孩子,重情义又懂分寸。"李素梅红着脸应下,只说"听爹的"。
婚期定在端午。
孟冲把张梅的红围巾系在新房床头,拉着李素梅的手说:"梅梅要是活着,肯定给你熬桂圆茶。"李素梅眼眶一热,往他手心里塞了颗糖:"她会看见的。"
洞房夜,孟冲喝得半醉。
李素梅卸了头面,见他盯着床头的围巾发怔,便轻声问:"在想梅梅?"
孟冲突然攥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发疼。
他的呼吸喷在她耳后,带着酒气:"素梅,你说人死后真能托梦么?"
李素梅心头一跳:"咋突然说这个?"
"我杀了她。"
四个字像块冰砸进热汤。李素梅的手一抖,银簪"当啷"掉在地上。
孟冲的声音很轻,却像钢针扎进耳膜:"那天在鹰嘴崖,我推了她。"他摸出枕头下的鹅卵石,石面的裂痕在月光下像道小蛇,"你给我的石头,我擦干净了放回崖边,说是她自己滑下去的......"
李素梅后退两步,后背抵在衣柜上。
许半仙的声音突然在她脑子里炸响——半月前他把鹅卵石塞进她手心时说:"张梅最近总问我当年给袁天罡后人看风水的事,怕是看出啥了。"
"你疯了?"她的声音在发抖。
孟冲笑了,眼角还挂着未干的酒渍:"你爹早就算好了。
张梅查地契、翻账本,都是你们放的风。"他凑近她,眼睛里闪着狼一样的光,"不然你以为,我咋会知道她去东边坡?"
窗外的槐树叶沙沙响。
李素梅看见孟冲身后的影子扭曲成奇怪的形状,像极了张梅后颈那道疤。
许半仙的话突然清晰起来:"那丫头太精,留着是祸。"可他没说,孟冲会真的动手。
"素梅,你怕啥?"孟冲替她理了理乱发,"你爹说过,只要她死了,地契的事就死无对证......"他的手指划过她后颈,"你后颈没疤,比她好看。"
李素梅突然想起张梅坠崖前的照片——她举着牡丹站在无字碑前,围巾被风吹起,后颈的疤淡得像道月光。
山风卷着雪粒掠过崖顶时,她是不是也听见了谁的呜咽?
床头的红围巾突然动了动。
李素梅盯着那抹暗红,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孟冲的呼吸越来越重,她却想起许半仙昨晚的话:"明天去镇上把那本账本烧了,别留痕迹。"
可账本真的烧干净了么?
窗外传来夜枭的啼叫。
李素梅看着孟冲沾着酒气的笑脸,突然觉得他后颈的阴影里,隐约浮着另一张脸——张梅的脸,眼睛里结着冰碴,正无声地喊着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