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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王师北定中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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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八章王师北定中原日 (第1/3页)

    隆兴元年暮春,临安城的雨已经连绵了半月。紫宸殿的梁柱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如同朝臣们眉间化不开的愁绪。

    “陛下,金贼在淮西增兵三万,濠州一带烽火连天,再不出兵,恐怕淮南半壁要尽数沦丧!” 兵部侍郎李新的朝服早已被汗水浸透,他双手按在冰凉的金砖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御座上的宋孝宗年轻的脸上掠过一丝焦躁,案几上堆叠的奏章几乎遮住了他的眉眼。

    “李侍郎,隆兴北伐刚败,国库空虚,禁军折损过半,此刻再言出兵,莫非是要将大宋逼入绝境?” 右丞相史浩缓缓出列,他的锦袍下摆扫过地面,带出一阵沉郁的檀香。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官员们的目光在主战与主和两派间来回游移。

    李新猛地抬头,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史相此言差矣!正是因为战败,才更要整军再战!金贼以为我大宋无人,才敢在濠州肆意妄为。臣举荐一人,可当定边大任。”

    “哦?” 孝宗身体前倾,案上的青瓷笔洗轻轻晃动,“李侍郎请讲。”

    “池州都统制李守忠。” 李新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此人出身西军,十七岁随父戍守环州,与西夏大小百余战,嘉州之战曾率三百骑破敌五千。去年调任池州后,整肃军纪,操练新军,所部锐士皆是百战余生的西北健儿。”

    “李守忠?” 史浩捻着胡须冷笑,“臣记得此人因顶撞上司被贬至池州,如此桀骜不驯之辈,怎能担此重任?”

    “桀骜是因忠直,勇猛更兼智谋!” 李新上前一步,袍角扫过香炉,火星溅起又迅速熄灭,“臣愿以全家性命保举李守忠!若他不能收复濠州,臣甘受斧钺之刑!”

    孝宗沉默良久,手指轻叩案几。殿外的雨声似乎更大了,敲打着琉璃瓦,像是无数战鼓在远方擂动。“传朕旨意,擢李守忠为淮南西路马步军副总管,即刻领兵三万,进驻濠州。”

    池州城外的校场被连日的雨水泡得泥泞不堪。李守忠站在点将台上,玄色披风被风掀起,露出甲胄上斑驳的伤痕 —— 那是建炎年间在富平之战留下的箭疤。他望着台下黑压压的士兵,忽然拔出腰间长刀,刀尖直指苍穹。

    “弟兄们!” 他的声音沙哑却充满力量,“官家让咱们北上,不是去送死,是去拿回属于咱们的土地!你们的父兄,多少埋在了黄河以北?今日,咱们就带着他们的骨头,一起回家!”

    台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三百名骑兵同时举枪,枪尖的寒芒刺破雨幕。李守忠的副将赵勇策马来到台前,他左臂空荡荡的袖子随风摆动 —— 十年前在郾城,他为了掩护主力撤退,生生被金军砍断了手臂。“将军,粮草已备妥,只是……” 赵勇压低声音,“朝廷拨的粮饷只够半月,后续补给还没消息。”

    李守忠的目光掠过校场边缘那些面黄肌瘦的士兵,他们中有不少是去年从金占区逃回来的流民。“把我家的粮仓打开,先让弟兄们吃饱。” 他顿了顿,刀柄在掌心捏出深深的红痕,“告诉伙夫,今晚加肉!”

    三日后清晨,军队开拔。李守忠的独子李孝章牵着战马站在营门口,少年不过十六岁,却已长得和父亲一般高大。“爹,我也要去。” 他的声音带着未脱的稚气,手里紧紧攥着一把生锈的匕首 —— 那是他早逝的母亲留下的遗物。

    李守忠看着儿子,忽然想起二十年前,自己也是这样缠着父亲要上战场。他伸手抚过孝章头顶的碎发,将那把匕首塞进他怀里:“好好在家读书,等爹回来,带你去东京看牡丹。”

    大军渡过长江时,雾气弥漫。李守忠站在船头,望着北岸若隐若现的烽火台,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咳嗽声。他回头,看见赵勇正用仅剩的右手按着胸口剧烈喘息。“老伙计,撑不住就留在此地。”

    赵勇咧嘴一笑,露出缺了两颗门牙的牙床:“将军忘了?当年在和尚原,我可是背着你杀出重围的。这次,说什么也得跟你喝上庆功酒。”

    船桨划破江面,激起的水花溅在甲胄上,冰凉刺骨。李守忠知道,这一去,便是生死未卜。但他腰间的令牌还带着孝宗的体温,那上面 “靖边” 二字,早已刻进了骨头里。

    濠州对峙

    抵达濠州时,城墙已经塌了大半。残存的守军看见援军旗号,纷纷从断壁残垣中钻出来,他们的甲胄上长满了青苔,手里的长矛锈得几乎认不出原样。守将周瑾跪在泥地里,膝盖陷进半尺深的烂泥:“将军,金贼在城外十里扎营,日夜叫阵,弟兄们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李守忠没说话,径直登上城楼。北望,金军的连营绵延不绝,黑色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那上面的狼头图案狰狞可怖。“传命,” 他忽然转身,“赵勇率五千人修补城墙,周瑾带本部清理街道,其余人随我列阵迎敌。”

    第一战在护城河外展开。金军的重甲骑兵如同黑色潮水般涌来,马蹄踏在积水的洼地,溅起丈高的泥浪。李守忠立于阵前,看着对方阵中那员金将 —— 银盔银甲,手持两柄铁锤,正是金国宗室完颜烈。十年前,就是此人在富平之战中斩杀了他的兄长。

    “李守忠!” 完颜烈的吼声隔着战场传来,“还记得富平的滋味吗?今日,我便让你尝尝灭门之祸!”

    李守忠的手指猛地攥紧刀柄,指腹按在熟悉的缺口上 —— 那是当年与完颜烈交手时留下的。他缓缓举起长刀,身后的士兵同时弯弓搭箭。“放箭!”

    箭雨遮天蔽日,金军骑兵纷纷坠马。但后续的骑兵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很快就到了阵前。李守忠双腿一夹马腹,率先冲了出去。他的战马是从西夏缴获的河西骏,速度快如闪电。两马相交的瞬间,他避开完颜烈的铁锤,长刀顺势劈下,正中对方护心镜。

    “当” 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完颜烈被震得虎口发麻,李守忠却借着反作用力拨转马头,回身又是一刀。这一刀又快又狠,竟削掉了完颜烈的半边头盔。

    “好个南蛮!” 完颜烈又惊又怒,双锤舞得风雨不透。两人在乱军之中你来我往,战了三十余合。忽然,李守忠卖个破绽,故意让左肩露出空当。完颜烈果然中计,一锤砸来,却被李守忠侧身躲过,长刀趁势刺入他的肋下。

    “噗嗤” 一声,鲜血喷涌而出。完颜烈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的刀柄,轰然坠马。金军见主将落马,顿时阵脚大乱。李守忠高举长刀:“杀!”

    宋军士气大振,如潮水般追杀过去。赵勇虽然只有一只手,却用铁链系着重斧,每劈一下都能砸倒一片敌人。夕阳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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