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柳州要杀的是强盗 (第3/3页)
了一件事。
这非柳州境内的百姓们,无论女子还是男子,都没她健壮有力气啊。
就比如说此刻,他们遇到的这些荆州百姓。
一个个瘦弱无比,个子也不高,背着巨大的背篓,几乎像是能将整个人都压垮了一般。
不像是小钱,她小的时候确实又矮又瘦,但来到柳州城之后,一直没饿过肚子,在生长期一个劲的窜个子,虽然没有自己的妹妹个子高,按照柳州的身高算法,如今也有160厘米了。
别看这个身高在现代不算高,但放在大安朝,绝对称得上是鹤立鸡群。
她往那一站,就像是和这些荆州普通百姓不是一个物种的一样。
小钱丝毫不怀疑,若是真的打起来,她可以轻松一个打三个不是问题。
更何况,她身边还有同事在,五位同事俱都是身形健壮,过了体检才拿到的信使资格,他们六个凑在一起,对于这些瘦巴巴的竹竿一样的平民百姓们来说,简直就像是传说中的山大王。
别说冒犯了,靠近都不敢。
六人一路从柳州赶往荆州,途中都有柳州在各地布置的驿站,也有接应在,还真没遇到过什么危险。
平民百姓看到他们,比他们还怕被劫掠,跑的飞快。
至于说劫匪……
这日,六人途径一山区,本是快马奔过,突然前方带队的队长察觉出不对,喊停了众人。
一旁的岩石后立刻出来几人,俱都是男子,身形不算高大,脸上也没多少肉,穿着倒是比普通百姓好一些,还有带皮毛的衣服,只脚下的鞋依旧是草鞋。
狭路相逢,竟是他们面上还要更着急恐慌一些。
“诸位!误会!是误会!我等这便解开绳子!”
为首男子一边高声喊着,一边快速招呼其他人解开拴在路上的绳子。
有人动作慢了,还要被他呵骂几句。
小钱与小何都是新人,安静的跟在前辈们后面,并没有说话,直到绳子解开,马匹得以继续前进,跑过了一段路之后,小钱才开口问:
“队长,那是绊马索吧?他们是劫匪?”
绊马索顾名思义,就是用来绊倒马匹的,通过木桩将绳索固定,马儿路过,就会触发装置,绳索会突然收紧,将马匹绊倒。
小钱在书上学过,但现实中,还是头一次见。
队长答道:“是,这种绊马索装置简单,经验丰富的,远远也能瞧出来。”
“他们是因为我们发现了这绊马索,才放我们过去吗?”
队长笑着摇头,眼底有一丝骄傲:“不,他们是因为这个。”
她指向自己身后背着的旗帜。
上书一个“柳”字,正是柳州旗。
“只是……”
队长蹙眉,望了眼身后:“来时,还没有这般多的劫匪,回时,竟多了不少。”
“看来外面人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
她心底默默记下,打算回到柳州后,向上司报告这一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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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方,那劫匪头子探头探脑,见六人骑马走远了,才重重松了口气。
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子头一次出来打劫,先是紧张,现在是茫然。
“三哥,你刚刚为什么那样?”
“看着好怂,你为何要怕区区六人,还那副样子。”
他叫三哥,倒不是叫的劫匪排序,而是这劫匪头子,是他真三堂哥。
这劫匪头子是本地人,但前几年在澄南混,后来听闻换了地方,又在岩口混,也是十分威风的,经常往家里送钱送米粮。
今年匆促归家来,像是外面遇了事回家躲难的,但官府也一直没上门来,家里人也就放心了。
结果谁料到,三哥回来官府没上门,粮食丰收了,官府倒是上门了。
如今家里粮食被官府搜了去,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归家的三哥才说了实话。
原来以前他在隔壁岩口,是当劫匪去了,上头的大哥死了,他便归家来,想要安心种田。
如今全村人都活不下去了,这人便要重操旧业,带着亲族兄弟们,出来打劫。
跟没血缘关系的人打劫,和与亲族一同打劫还是不一样的。
就比如此刻,如此严肃的打劫失败现场,还要被一直问问问。
劫匪头子瞪他一眼:“哪样?”
“就是你笑的脸上恨不得开花那样,为何要那般客气,他们虽没中计,但我们十几个人呢,怎么也能抢下来一些东西。”
“狗屁!”
这堂弟头上立刻挨了一下,然后是劫匪头子大骂的声音:
“你瞎吗?!没看见那个人背后背着的旗?!那是柳州旗!”
堂弟不明白,他一辈子待在村里,知道柳州,还是因为村中货郎卖货的时候曾经提过:
“柳州,柳州旗怎么了?柳州不是在北地吗?离我们这里远着呢。”
劫匪头子冷笑:“叫你平日里多听一听外间大事,你就是不听,今日若不是我在,你们几个就等着和一家老小一块去死吧!”
“那柳州的州牧,出了名的不记仇,有仇不等明年,当天就要报,方才那六人,若是我们能将他们都留下也就罢了,若是逃出去一个,报了信,柳州那边就是把山挖空了,也会把我们一个个找出来!”
堂弟不太相信的样子:“三哥,你别唬我,柳州是北方,我们这里是南方,他们如何过得来?”
劫匪头子阴沉着脸:“你说,岩口与我们这里,远不远?”
堂弟想了想:“也不算太远,三哥你之前不是说,赶路的话,差不多五日也就到了。”
劫匪头子面无表情:“你之前不是问过我,为何从澄南换到了岩口生活吗?我之前在澄南卖货,结果遭了掠劫,险些小命要完,还好我生的个高,那强盗头子觉得我是个人才,让我拜了老大,与他一同打劫,后来有一日,那老大劫到了柳州的商队。”
堂弟茫然脸:“然后呢?”
劫匪头子呵呵:“然后老大就死了,所有人都死了,我那日拉肚子,逃过一劫。”
堂弟睁大眼:“是柳州人干的,那么远都能赶去?”
“你不知晓,听闻柳州有个州牧,眼里揉不得半分沙子,那些商队都受她庇佑,若是在外遇到了什么难事,找她,必定会解决。”
“那日,我正在拉肚子,突然听得前头声音不对,没敢去看,等结束了,才发现满地的箭头,那些箭只的身家,我们一帮劫匪加起来都没它们贵,可柳州人,就是千里迢迢,带着那般多的弓箭,来要复仇。”
堂弟听得目瞪口呆。
“难怪,三哥你突然就到岩口去了……”
“不过,不过,也许那次只是意外呢,或许那支商队里面,有柳州的大人物,大官的亲戚什么的。”
劫匪头子抹了把脸:“你不知晓,澄南的大哥死了之后,我又去投了澄北的大哥。”
“那大哥,也劫了柳州的一个小商队,不过那次,那商队自己就反击了,澄北的大哥,也死了,我那日,刚好拉肚子,没参与劫掠,躲过一劫。”
堂弟已然听得呆滞了。
他突然灵光一闪:“那,那岩口……”
劫匪头子沉重的闭上双眼,点了点头:“岩口有一日,来了一队新商队……”
“三哥,你又拉肚子了?”
劫匪头子:“哦,那倒没有,我认出来那是柳州的旗帜,看大哥已经带人冲下去了,赶紧扭头跑了,还好那帮人正在对战,根本没顾得上我,我一路跑出城,什么都没带,好不容易才回到家。”
“果然!我回家几个月后,便得知,那岩口的大哥,也没了。”
堂弟整个人都恍惚了。
他从小就被家里人告知,三哥是最有出息的,三哥在外面赚大钱。
后来得知三哥是劫匪,虽有些幻灭,但又觉得,劫匪也挺威风,至少不会饿死。
三哥能一路拼杀活下来,定然也是有一身本事在身的。
可如今,他竟得知,三哥现在还活蹦乱跳,不是靠一身武艺,靠的是从小就不好的肠胃,和跑得快?
“三哥……我不想当劫匪了。”
“我肠胃好,跑的也慢……”
又一巴掌拍在他头上:“狗屎!不当劫匪!吃什么?!家里米缸都见底了!你不想活着了?!”
那年轻人便又默默趴下去:“那还是当劫匪吧。”
“三哥。”
“嗯?”
“柳州对这么远的商队,都这么好,收税是不是也没那么多啊?”
“那谁知道,我每次见到柳州人,要不就是在和他们对打,要不就是在逃命,哪有空问。”
“三哥,我们要不也去柳州吧?他们对商队好,对咱们说不定也好。”
“拿什么去?一路走过去,不要粮食?没有骡子驮货,路上在哪里睡?遇到了劫匪怎么办?路上病了怎么办?你爹和我娘,哪个是能走远路的?”
年轻人就不说话了。
“三哥。”
“嗯?”
“他们说,外面这么乱,是因为皇帝死了,大家在抢着当皇帝,你说,要是有了新皇帝,咱们是不是就不用饿肚子,也不用当劫匪了?”
劫匪头子想了想。
“那我希望柳州的老大当皇帝。”
“为什么?柳州不是还险些杀了你吗?”
“他们要杀的是强盗。”
“我们不就是强盗吗?”
劫匪头子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才闷声说。
“我们以前也不是强盗,要是我们生在柳州,肯定就不是强盗了。”
“所以,要是有新皇帝的话,就让柳州的州牧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