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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疫之城 (第1/3页)
青松岗的血迹未干,车队已经驶入青州地界。
叶红数着马车车轮转动的次数,每次颠簸都让她的太阳穴突突作痛。
沈秋骑马走在前面,肩上草草包扎的伤口还在渗血,将黑色官服染成更深的颜色。
从昨夜遇袭到现在,他没再看过她一眼。
“前面就是隔离线了。”车夫突然压低声音,“夫人最好把帘子放下来。”
叶红反而将帘子掀得更开。
正午的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疼,但眼前的景象让她宁愿自己是个瞎子——官道尽头横着一条醒目的石灰线,线后堆着十几具用草席裹着的尸体。
几个戴着面巾的衙役正往尸体上撒石灰,白色粉末被风一吹,像极了金陵城冬日的第一场雪。
“停车。”沈秋的声音传来。
马车停下时,叶红看见沈秋正和一个穿青色官服的老者交谈。
老者不断摇头摆手,最后指了指石灰线后方的街道。
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叶红胃里突然一阵翻腾——街道两旁的屋檐下,密密麻麻摆满了裹着草席的尸体,有几处草席散开,露出青紫色的手脚。
“呕——”她猛地捂住嘴。
沈秋不知何时已经回到马车旁,递来一块浸过药汁的帕子:“捂住口鼻。”
帕子上的药味冲得叶红眼泪直流,但也压住了那股腐臭味。
她抬头想道谢,却见沈秋已经转身走向车队后方,开始解那辆关押陆明辉的马车的缰绳。
“大人!”一个衙役惊呼,“这车不能留啊!”
沈秋没说话,只是将缰绳系在自己的黑马后。
叶红这才明白,他是要独自驾着这辆车进入疫区。
昨夜的血战让他折了七名手下,现在他宁愿自己冒险,也不愿再让其他人送死。
“沈秋!”她突然喊出声。
黑衣男子回头看她,晨光中他的轮廓像一把出鞘的刀。
叶红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
她看见沈秋微微颔首,然后翻身上马,拖着那辆空马车越过了石灰线。
“夫人,我们回去吧。”丫鬟颤抖着声音说,“老爷吩咐送您回金陵...”
叶红猛地转头:“他什么时候说的?”
“就...就在刚才...”丫鬟被她眼中的厉色吓到,声音越来越小,“老爷说...若他三日内不回来,就让您...改嫁...”
叶红手中的药帕掉在车板上。
她突然明白沈秋为什么要单独驾那辆空车了——他是要给陆明辉留个全尸。
按照律法,奸夫淫妇该受骑木驴游街之刑,但沈秋宁愿自己动手,也不愿让妻子当众受辱。
“掉头。”她对车夫说。
“夫人?”
“我说掉头!回金陵!”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车队缓缓转向时,叶红死死盯着石灰线后沈秋远去的背影。
那个背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长街尽头的尸堆里。
她突然想起今早为他包扎时看到的那些旧伤——左肩一道箭疤,右肋一处刀伤,后背还有密密麻麻的鞭痕。
三年来同床共枕,她竟从未注意过这些伤痕。
马车行出半里地,叶红突然喊停。
“你们先回去。”她跳下马车,从行李中翻出那支铁桦木簪别在发间,“我去去就回。”
丫鬟死死拉住她的袖子:“夫人不可!那边是疫区啊!”
叶红甩开她的手,突然发现簪尾沾着些暗红色粉末。
她凑近闻了闻,是血竭和麝香的味道——这两味药都能防瘟疫。
沈秋送她簪子时,恐怕早料到会有今日。
“告诉沈秋,”她将簪子紧紧攥在手里,“若三日后我不回来,让他...另娶贤惠的。”
说完她便向石灰线跑去,华美的裙裾扫过路边的野草,惊起几只食腐的乌鸦。
隔离线前的衙役拦住了她:“夫人请回!贾府十室九空,进去就是送死!”
叶红从腕上褪下一只金镯塞给他:“我丈夫刚进去。”
衙役掂了掂金镯,犹豫片刻后让开一条路:“沿着主街直走,看见门口挂着白灯笼的宅子就是贾府。”他递来一块浸过醋的面巾,“千万莫碰尸体,也莫喝井水。”
踏入石灰线的瞬间,腐臭味扑面而来。
叶红用面巾捂住口鼻,却挡不住那股死亡的气息往毛孔里钻。
街道两旁的店铺都关着门,有几家门前堆着裹草席的尸体,席子下露出青黑色的脚趾。
一只野狗正在啃咬其中一具,见人来了也不跑,只是龇着带血的牙低吼。
主街尽头果然有座挂着白灯笼的宅院,门楣上“贾府”二字已经褪色。
叶红刚要上前,突然听见旁边小巷传来响动。
她本能地躲到墙角,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巷子里闪出——陆明辉!
年轻人衣衫破烂,脸上还有未干的血迹,正鬼鬼祟祟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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