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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魂魄篇(其十)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第1/3页)
生死魂魄篇【其十】
夕阳把王宫的琉璃瓦染成血色时,明天拖着猎到的白鹿踏进城门。便得知了噩耗——国王与王后被刺杀,朝政混乱一团,神族也趁势大举进攻泰坦族领土。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他踩过满地碎裂的玉砖——那是母后最爱的莲花地砖,此刻浸在暗红的血泊里。侍卫长的尸体挂在宫门上,手中还攥着半截断裂的泰坦战旗,旗面被神族的金色火焰烧出焦黑的窟窿。
明天组织军队奋力抵抗,但在无人能挡的不灭者军团锋利的攻势下,尽管取得了小部分战术性胜利,但对于整体战场形势仍是杯水车薪,明天集结泰坦族和其他族的残余势力,在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役失利后,王都前的防线如溃堤般土崩瓦解。
“国都被攻破,我逃亡途中受了重伤,被一个家贫的女孩所救,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我会永远记住她对我的救命之恩,她为了自己的生存,不得已出卖身体,但她的灵魂十分高贵。”
他带着残部在落日峡谷死守了七天七夜,用滚木砸碎神族的青铜战车。但那些身覆鳞甲的不死者,第二日就驱赶着被俘虏的泰坦妇孺走在阵前。明天松开弓弦的手在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民被铁链串成肉盾。
城破那夜,他右肩插着三支鹰羽箭,倒在乱葬岗的腐叶堆里。一个披着麻布的身影扒开尸堆,发间别的野菊花沾着血珠。女孩撕开裙摆给他包扎时,露出腰间的青紫色烙印——神族奴隶市场的火漆印,形如交尾的毒蛇。
“别咽气啊,”她往他嘴里灌着发馊的粟米酒,“这可是我偷了三个神族巡逻兵的酒囊才攒下的。”
“等我伤好了,我当时已是心灰遇冷,落差太大了,你懂的,我好歹也算个王子,落个如此地步,所以我就想既然她对我这么好,我便不会让她过这样出卖自己身体的日子,于是我带着她住进了山岭里,当起了绿林好汉,专门抢神族的物资车队,大约有一两年的样子吧,很快我们的感情升了温,在一个傍晚,她洗净了身子,我们发生了关系。”
他们在鹰嘴崖的洞穴里躲了两年。女孩教他设捕兽夹,他教她辨认神族辎重车的辙印。有次劫了辆运送祭品的马车,车厢里堆满镶嵌宝石的青铜器。女孩摸着神族大祭司的金面具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又哭出声——她阿娘就是被这种面具的人拖去当了活祭品。
那晚暴雨如注,火堆噼啪炸响。女孩用山泉洗净身子,兽皮衣下的疤痕像蜈蚣爬满脊背。明天手里的石斧“哐当”掉在地上。
“要就来,”她直接跨坐到他腿上,“这世道活不过明天,讲究什么?”
事后她对着洞外的闪电说:“你知道神族怎么处理战俘吗?他们有个‘血祭坑’,把孩子……”话没说完就被明天捂住了嘴。
“嚯,这么直接。”
“我们那会儿可没现在这么多娱乐活动,男女之间也没那么多的诗情画意······”
“那时我想踏入这温柔乡,永远不出来,她鼓励我,‘小女子已是残花败柳,不值得您如此付出,您是泰坦族的王子,还请您不要忘记自己的使命。’”
“在她的鼓励下,我向她告别,开始踏上了复仇的路程。”
“那时的我肩负着国恨家仇,自己的国家被神族灭亡,我的民族被神族吞并,我必须寻求到力量,才能让我复仇,这样,历经千磨万险,我在密林里,找到了一个祭坛,我在那里得到了一把长剑,当时还是凡人的我,得到了世界之神的启示,这把剑便是祂反抗命运的力量,任何神明触碰到它,便会无法逆转的消亡。”
明天踉跄着撞开最后一片荆棘时,双腿已经布满毒藤的勒痕。食肉蚁在他溃烂的伤口里产卵,每走一步都带出腥臭的脓血。祭坛入口爬满发光的苔藓,像无数只幽绿的眼睛盯着他残缺的皮甲——那上面还沾着三天前遭遇狼群撕咬时的碎肉。
火把照亮洞窟的瞬间,成千上万张石雕人脸从岩壁上凸出来。这些面孔保持着欢笑的姿态,可所有张开的嘴里都咬着另一张脸的耳朵或鼻子。最深处的高台上,十二尊等身神像围成圆圈,每个神像都把自己的手臂塞进下一尊的喉咙,青铜铸造的消化系统清晰可见,肠腔里塞满了小型的泰坦族雕像。
“终于来了。”
紫黑色火焰从神像眼眶里喷涌而出,凝聚成披着星屑长袍的男人。他须发是流动的熔岩,每根垂落的火丝都化作扭曲的骷髅面孔。
明天握紧生锈的匕首后退:“你是人是鬼?”
“我是被五神分尸的世界意志,”男人抬起的手掌露出腕骨——那里嵌着五枚不同颜色的神格碎片,“想要撕开那些伪神的喉咙?跳进血池,或者成为血池的养料。”
他脚尖轻点,地面裂开沸腾的血潭,里面沉浮着泰坦族历代战死的英灵。明天看见自己副将的半张脸在血浪里闪过,那日正是这人用身体替他挡下神族的破城锤。
“父王!母后!”血潭突然浮现王宫浴血的场景,母后被金箭钉在神柱上,父王的头颅正在被秃鹫啄食。
最刺痛的是某个角落,救他的女孩被铁链锁在祭坛,神族祭司正用燧石刀剜出她的心脏。
世界之神的声音像毒蛇钻进耳道:“这些都是此刻真实发生的画面。”
明天嘶吼着扑向血潭,却被无数苍白的手臂缠住。那些手臂上刻着泰坦族的图腾,掌心却长出神族的金色瞳孔。
“杀光他们!”
“你才是害死我们的元凶!”
“把身体献给我!”
七万亡魂的诅咒化作实体,开始撕扯他的血肉。明天跪在血水里,看着自己的指甲盖被一片片掀开,露出底下蠕动的蛆虫。快崩溃时,突然摸到腰间硬物——女孩用兽骨给他雕的护身符,粗糙的刻痕组成歪扭的“活下去”。
“去你妈的!”他咬断缠在脖子上的肠子,腥臭的液体喷进眼睛,“老子答应过要带她去看雪原的极光!”
血潭突然沸腾,所有幻象碎成泡沫。明天从粘稠的血浆里捞出把青铜剑,剑柄缠绕着世界之神的脊椎骨,刃身刻满失传语言的弑神咒文。
世界之神的残影开始消散,祭坛穹顶坠落的碎石间,露出外面真实的夜空——神族的黄金要塞正在燃烧,无数流星般的箭雨正坠向大地。
“现在你血管里流着我的神血,”男人的声音混在崩塌声中,“记住,每使用一次诅咒之刃的力量,你作为人的部分就会消亡一分。”
明天挥剑劈开坠落的巨石,火光中映出剑身上一行小字——那是女孩用神族文字教他认的第一个字:“爱”
很快,在诅咒之刃的加持下,明天建立了新的抵抗军,其实,在各地真正燃起反抗神族的焰火前,明天也多次在不同地区组织了起义军,但是失败远比成功的次数多得多,不过每一次起义都让神族的军队、大臣们和皇帝脊背发凉,那些他们以为凭借神的力量就能消灭的反抗势力一直存在,神族靠着原各族土地的粮食饱餐,而原各族的反抗势力一直养精蓄锐,一直在被仇恨喂养着,从未消失——在神族军队的战刀与暴政下,原各族的平民都日日夜夜生活在高额率税收和几近百分百的纳粮税的恐惧中,原各族的农民更是生活在绝境中,神族的官僚和酷吏拼命压榨收缴他们辛苦种出的粮食,正所谓期年荒而似枯木,知其死而面苍白,没有人敢反抗一下,但在空气安静后,却又能听见丝丝细响,咬紧牙关的声音,拳头撰紧的声音,深呼吸的声音,这些声音积少成多,震耳欲聋,很快,旧族势力都枕戈尝胆,以期复国。
起义军的星火遍布大江南北,尽管神族拥有所向披靡的不灭者军团,但在各地起义军的频繁抵抗下,不灭者军团疲于奔命,加上楠因为明天的缘故,她的心态出现了一丝丝微妙的变化,从而导致不灭者军团不再无敌,当第一个不灭者被明天砍下头颅,在各族代表面前彻底灭杀后,这个消息如同野火迅速传遍草原,各地的旧族势力都伺机而动,败退的力量都开始加入反抗神族的人海战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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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三刻的梆子刚敲过,明天贴在粮仓土墙的阴影里,闻着墙内飘来的新麦味。两个神族守卫正在门楼搓骰子,青铜甲胄的缝隙里塞着抢来的银镯——那是上个月从泰坦族新娘手腕上硬扯的。
“东南角三箭。”明天对身后的兽族猎手比划手势。
三支骨箭破空,精准扎进守卫咽喉的鳞片缝隙。尸体还未倒地,三个死士已翻上墙头,用浸透蛇毒的鱼线勒住巡逻兵的脖子。
粮仓内堆积的谷袋高过房梁,明天摸出燧石擦燃火折子。火苗舔上麻袋时,他看见袋角绣着泰坦族图腾——这些本该是他们过冬的口粮。
“走水啦!”
当神族援军举着青铜盾冲来时,燃烧的粮仓突然爆出漫天金红。被高温炙烤的谷粒像火雨般溅射,烫穿士兵的鳞甲,点燃战马的鬃毛。明天带人从排水渠撤离时,听见身后传来神族督粮官的哀嚎:“麦子!我的麦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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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农王二狗蹲在田埂磨犁头,刃口映出背后税吏的铜鞭。那鞭子抽过来时,他忽然想起被拖去祭坛的女儿——她临死前把磨利的发簪塞进他手心。
“啪!”
鞭梢卷走王二狗半只耳朵,血滴进春泥。他暴起转身,生锈的犁头劈进税吏的锁骨,骨头碎裂声惊飞了田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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