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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苞米地成了焦点 (第1/3页)
闷热的夏日,阳光毫无遮拦地炙烤着大地。老神树的叶子被晒得落蔫打绺。一头精瘦的白猪卧在火燎沟浅浅的稀泥坑里,翻滚的动作像浑泥腌蛋。路面上的车辙印、蹄子印已经快被磨平了,草叶子牢牢地镶嵌在里面,仿佛是植物标本。路面上那一层薄薄的浮尘被风散漫地吹浮起来,时而形成一个朝天的漏斗,没旋转多远,便平息下去。街上行人寥寥,偶尔有几个也是脚步匆匆,仿佛想要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氛围。大队烘炉传出叮叮咣咣的打铁声,在这燥热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沉闷。
然而,旱情却丝毫没有影响孩子们娱乐的心情,他们把大队院子当成了游戏乐园。三五群女孩子们跳绳、跳房子、扔口袋,六七伙男孩子们则在露天土戏台上扇啪叽、掴小刀、弹溜溜,喧闹嬉笑声一浪接着一浪。
午后的老神树下,人们又在闲扯。曲二秧直吵吵:“天气太闷热了,裤兜子都拿蛤蟆了!来来,老姚编套嗑凉快凉快。”姚老美笑骂:“扯呢,顺口溜可没降温那功能。既然想听,就来个眼面前的。”接着就现编一套嗑说笑:
蚊子咬,太阳晒,撸起锄头往死里拽。
回到家,没好菜,豆腐吃一天还得坏。
众人都说老姚编的有水平,符合社员生活实际。
“俗话说,一母生九子,子子都不同,这话是真对呀!”张铁嘴儿坐在长条青石墩上,又讲究起来:“你看咱黄队长庄稼院的活儿样样在行,扶犁点种,扬场打囤,哪一样不精?真是一流庄稼把式。魁子刚打头那暂,贾大胆不服气,要比试比试。正赶上开春刨茬子,一里地长垅,半尺多高茬子,连根带土刨出来,那可是个苦力活。黄士魁拿头垅,猫腰抡镐左右开攻,贾大胆和一帮社员随后较劲,紧跟着往前赶。可黄士魁卯足了劲,刨得尘土飞扬,第一个杀到地头就转身往回刨,一上午一个来回,放倒了几千个茬子。贾大胆累得呼哧带喘的,攥的镐把染了红尘,滿身上下都是尘土,末了也没追上,愣是拉下半条垄。等社员们杀到地头,黄士魁过着烟瘾呢,还笑着问,谁还不服,再来一个来回。哪个还敢较量,这帮社员都服气了。”
姚老美接着说:“黄士魁领头干活确实有一套,干啥活都没打怵过。他领三十多妇女铲地,都不愿意铲边瞎,他就先抱边垄铲,不仅总保持打头,还晃常监工。薅地间苗练的是蹲功,黄士魁给妇女们打样子,不仅下手快,而且薅谷子能把苗间成猫爪式的。领着一帮妇女在地里边爬边说俚戏,干一会儿就停下来检查质量,看谁不合格。这功夫妇女们就把他拉下了,可不一会儿黄士魁又超到了前面。发现谁干的不好,总嚷嚷说扣工分,结果谁也没真扣。”
黄士清肩膀靠着树干,张铁嘴儿看他几眼,又评论道:“可二老狠干活不应人,让他干点啥都霸劲,连他大哥半拉也赶不上。”见众人把目光投过来,黄士清呵呵笑了:“我承认,我确实不如我大哥。”张铁嘴儿说:“记得索良当二小队队长那会儿,有回种苞米,中午收工时二老狠图轻快,趁人不注意把柳条筐里剩的一大捧苞米种都填一个坑里了,你说他败家不败家。还有回,长青二队铲西大长垄苞米地,他没紧没慢在后面嘎悠,看实在撵不上了就磨洋工,一会儿一小便,一会儿一大便。索良说他几句后,他气得用锄头往苞米棵子上砍,被扣了好几个工分。”姚老美说:“二老狠干活好藏奸耍滑,散漫惯了,那就是个二八月庄稼人。”随即笑嘻嘻现编了一套嗑:
大帮哄,卯子工;秧子货,磨洋工。拉屎蹲个坑儿,撒尿透透风儿,磨磨蹭蹭十分钟。队长一说还顶嘴,一天扣了半拉工。
大家一阵哄笑,都说编的有趣儿。黄士清也有几分尴尬地笑了。张铁嘴儿评论道:“俗话说,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季;人误地一茬,地误人一年。说起来,像二老狠这样不着调的毕竟是少数,如果社员都像他这样,那就得喝西北风喽!”
听见老神树下传来阵阵喧闹声,几个知青从集体户院门出来,穿过中心街来到老神树下。牛老屁拖着浓浓鼻音,笑嘻嘻地问一群闲人:“这么热闹呀,又扯啥呢?”“说说广阔天地咋有作为呗。”姚老美打完哈哈,问他:“来这么长时间,是不是顺过架了?”牛老屁说:“还不太适应,活累点倒也没啥,就是蚊子跳蚤瞎虻小咬挺烦人。”姚老美又问:“哎牛老屁,到咱长青大队插队有二十一个知青,是不是属你牛老屁年龄最小?”牛老屁点点头:“是数我最小呀,我才十六岁嘛。”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马贝囡,“还有跟我同龄的呢,小马囡只比我大半个月噢。”曲二秧叹息道:“还是个孩子嘛,来我们这可是不容易。”姚老美说:“你看我们土的掉渣,拍拍脑袋,恨不得脚底板都冒灰,说是让你们知识青年来接受教育,可咱贫下中农除了种地那些事儿,不知道还能让你们受啥教育。”曲二秧取笑:“整不好,容易让老姚的荤嗑给带跑偏了。”
“这说啥有啥!”张铁嘴儿说起知青的那些糗事来,“这些小知青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确实应该受受教育。他们初来乍到,苗草都不分,第一次路过小麦地,你们猜小富管那叫啥?”富久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一看那么一大片青苗,就兴奋地说,这好大一片韭菜呀!”这话引起众人一阵嘲笑。
张铁嘴儿又说:“他们不习惯吃生菜喝凉水,吃苞米米查子说恶烘烘的臭,吃小米子说这不是人吃的。闻大呱嗒教他们做饭,说他们是一群资产阶级娇小姐。小青年找不到厕所,气得直骂,急得直哭。后来,大队特意在知青屋房西给搭了个茅楼。他们每一样农活都不会,都得咱农民手把手教。”看一眼马贝囡,就又想起一事,“小马囡铲地时把谷子苗当草铲,穆队长冲她喊,哎,我的小姑奶奶,都像你这么铲地,我们就得喝西北风啦。这一喊不要紧,把小马囡吓哭了。”马贝囡不好意思地笑了:“真有这事,当时黄队长过来哄了半天才把我哄好了呀。”
“数牛老屁有意思,人年纪不大故事倒挺多。”姚老美说,“他虽然姓牛,但不知道怎么吆喝老牛。有一回,牛往前走,他在后面扯着尾巴往后拽,嘴里还喊着‘你站下,你站下’,好像老牛能听懂人话似的,多招笑!”牛老屁颂“嘿嘿”傻笑,曲二秧催道:“他们还有啥馊裆事儿,都说出来。”姚老美接着揭短:“有一回,他跟我套近乎,问我,大伯你今年几岁了,把我气得直跟他瞪眼,他问我咋说才对,我就教育他,问小孩可问几岁,问大人只能说多大岁数。”笑问当事人这事忘没忘,牛老屁笑道:“没忘没忘,不来接受教育确实不懂礼貌。”姚老美又讲:“有回,牛老屁看着天上的阴云,请教半仙儿,大伯你算算今天能不能下雨呀,半仙儿一脸怒气,说你回浙江去问你爹吧。”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
这时,从村南方向走来三个外村的小知青,走在前面的长发青年还叼着烟卷。
姚老美说:“那几个是知青,出出溜溜常来咱们村。”马贝囡扭头一见,立时有些慌张:“是长胜大队王老虎,可惹不起他呀,快躲他远远的。”姚老美说:“你们怕他干啥?”牛老屁说:“那王老虎是个刺头哇,各个点儿乱窜,牛哄哄地要吃的要抽的,不给还就动手打人。”说完转身就往知青院里跑,刚过中心道,只听远远的一声呼喊:“你俩给我站住!”马贝囡和牛老屁不得不停下奔走的脚步,一股烟尘随即散开。
马贝囡假意笑脸相迎:“虎哥来了!”牛老屁也说:“欢迎你们啦。”王老虎用命令的口吻说:“哥们儿烟抽没了,先上供销给我买两盒。”牛老屁忙应声:“好说好说。”话音刚落就奔向了供销点。
话题转到苞米地的苗情上,引起了一些社员的议论。曲二秧说:“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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