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四十一章 抓了个倒霉蛋儿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进书架
    第四十一章 抓了个倒霉蛋儿 (第2/3页)

你甭解释,你一撅尾巴摇干啥谁不知道!”

    鬼子漏往自家院子拐,还回头大声嘱咐潘桃:“明一早就上公社报到,别去晚了。”姚锦冠一边拔发叶葱一边嘟囔:“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潘桃从红原公社回到长青大队正是黄昏时分,听见大喇叭里传出《大海航行靠舵手》歌曲,没回家就直接去了大队部。进了大门,穿过门厅,拐进有些阴暗的走廊,拉开办公室屋门,见空无一人,就直接进了狭窄的套间广播室。

    黑胶唱片擎着放唱针缓缓旋转,大喇叭传出的歌声唱得正酣。

    鬼子漏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手指头在地桌上随音乐叩打着节拍。感觉有人进来,他回头看见花格粉上衣和白衬衫的大翻领,再一细看是潘桃时,急忙收了二郎腿,转身站起来:“学完了?”潘桃把辫梢甩到脑后,点点头说:“学会了,明天可以教了。”鬼子漏连连说好,看着潘桃红扑扑的脸蛋,咽了一下口水:“那,那我一会儿就通知。”见潘桃转身要走,忙说:“等等。”潘桃回头问:“还有事儿么?”鬼子漏“呃呃”两声说:“县里要开妇女代表大会了,我想推荐你。”潘桃“哦”了一声,刚要出屋,鬼子漏一把拉住了她:“让我稀罕稀罕,我亏待不了你……”潘桃慌乱地说:“二老狠要知道,他能要你命啊!”鬼子漏嬉皮笑脸地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黑胶唱片还在缓缓旋转,放唱针划到破损处,大喇叭传出几声怪异的杂音。

    金小手走到里屋门口,刚要推门进去,隐约听见里面有异样的动静,愣了一下,马上就缓过了神儿,悄悄退了出去。来到大队部外面,只见老神树下,姚老美教一群孩子唱童谣,那是一首《掏灰耙》谜语:

    头顶四方四,当官不识字,走进红门楼,竟办糊涂事。

    潘桃回到自家,黄士清正戴着一顶绿色的帽子乐呵呵地照大镜子。潘桃上外屋锅里用笊篱捞过水大碴子剩饭,黄士清跟在屁股后显摆道:“你看,往上边看,我有啥变化?”潘桃看了一眼:“能有啥变化,不就是一顶帽子嘛,瞧把你臭美的!”黄士清问:“这帽子是冲二鳖要的,要了好几回才给我,看带不带劲?”潘桃头不抬眼不睁,拖着长音敷衍道:“带劲!”黄士清问:“精不精神?”潘桃有拉长声调说:“精神!”见黄士清乐呵呵地出了房门,潘桃往锅沿子上一磕笊篱,呲牙怒目地骂道:“戴个绿帽子,还挺能臭显呢!”

    晚饭后,钱五铢正在外屋锅台前洗碗,见鬼子漏走进来,愣了一下,说道:“从打你当上大主任就成了大忙人了,忙得连老妈都懒得看了!”鬼子漏一笑:“看你说的,咋还学会挑理见怪了呢!”钱五铢忽然不着头尾地跟他说:“我说话你记着,自己手里有窝头,就别老惦记别人碗里的肉。别到头来,别人的肉你没吃消停,自己的窝头也弄没了……”

    鬼子漏观察母亲的表情,怀疑母亲这是拿话点他,应了两声,就急忙走了。他回大队部找到老叔金小手,偷偷问他:“你是不是跟我妈说啥了。”金小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有啊,我有日子没上东头了。你那事儿,我跟谁牙口逢都没欠。”鬼子漏皱起眉头:“那怪了,我妈咋提醒我呢,说我见女人就迈不动步,总好摸摸搜搜。还说别惦记别人碗里的肉,世上馋人的东西多了,但很难都吃到嘴里。”金小手说:“那是你妈看出啥了,或者听到啥风言风语了。不过,你妈说的对,你真得收敛收敛了。”

    县里来了宣传队,神神秘秘地找大小队干部和一些群众谈话,主要是调查班子情况。吃晚饭的时候,艾育梅往顶子碗里的小米饭夹了一丝蒜茄子,刮去了顶子脸腮上的几个饭粒,对黄士魁说:“听说宣传队找人谈话呢,如果找你咱可别扛上,那对自己可没啥好处。”黄士魁往嘴里扒拉一口米饭,一边咀嚼一边说:“今天他们真上一小队找我了,问我知不知道大队班子闹派性的事儿,让我反映大队干部的问题。我没直接顶,而是婉言拒绝了。我说,我一个支委,大部分时间都放在小队长业务上,不太了解大队班子内部的矛盾。”艾育梅说:“这么说话还算委婉,说不定有人要出问题了。”黄士魁说:“索良越是当硬,鬼子漏越是不自在,不出问题才怪。”

    五天后,宣传队撤走时传出小道消息,说索良骄傲了,影响了长青大队班子团结,已经向公社核心小组反映了情况。宣传队撤走不久,红原公社的鲍福仁部长来到长青大队。

    夕阳摇摇欲坠,晚风徐徐吹拂。大队部办公室挤满了来参会的大小队干部,索良坐在表情严肃的鲍福仁对面时,屋内还有人交头接耳地小声说话。鬼子漏主持会议:“都别嘁嘁了,现在开会了。鲍部长这次来是为解决咱大队班子问题的,希望大家多提意见。”

    最近几天的风言风语索良也有所耳闻,他还以为那不过是个荒信儿,没想到发言充满了火药味。仿佛事先导演好似的,大家都把矛头指向他,说他是个爬虫,站不稳立场,借抓生产突出自己……他听出棱缝儿,觉得自己正由一个功臣变成一个罪人,在一个多小时的指责里内心形成了巨大的落差。他知道走不脱了,只能硬着头皮听着。

    一言不发的鲍部长终于说话了,话虽不多,却字字千钧:“看来宣传队的调查结果是真实可靠的!你索良身为大队主任,不搞团结,暗地闹分裂,你是一条漏网之鱼……”索良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只听桌子被猛拍了一下,鲍部长宣布:“撤职反省!”索良的内心酒像打出溜滑一样,一眨眼就从雪檩子上出溜到雪沟里。接下来参会的人都说了什么他根本没听进去,只知道他的职务由金书承接替了。

    三喜子在供销点窗前关板儿,弄出一阵“哗啦哗啦”的响声。刚把对开的护窗板儿推进木槽,锁了铁拦棍,姚老美凑上来说话:“现在上边号召抓什么漏网,鲍部长下来整事儿,我听说已经罢了五个大队主任。”三喜子给闸板上了锁,应声道:“人生无常,命运难测哦!”姚老美瞥见垂头丧气的索良,搭问一句:“咋啦索主任?咋耷拉个脑袋呢?你没事吧?”索良停住脚步摇头叹气:“咳!人要不顺茬,喝水都塞牙,现如今我也成了钻杖豁子的公鸡了。”姚老美说:“你这个倒霉蛋儿,点子也忒低了!”三喜子劝说:“无官一身轻,想开点儿吧!你看我,不当那个书记不也照样活嘛!”望着索良远去的背影,姚老美现编了一套嗑:

    鲍部长,走一圈,罢了几个大队官儿。

    索主任,靠了边,耷拉膀子打了蔫儿。

    长青大队出了“反标”,而且就明晃晃地亮在大礼堂的土墙上,一群人一边围观一边议论。只见土墙上标语里的“毛”字被刀划了个叉,金四眼儿见了,赶紧跑到鬼子漏家去报告。“不好了,不好了,咱大队出了‘反标’!”鬼子漏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头儿:“哪有‘反标’?”金四眼说:“就在大礼堂外面墙上,一帮人在那围观呢。”鬼子漏和金四眼跑出屋门的时候,姚锦冠还抱着小昙花纳闷儿:“这能出啥‘反标’,纯粹是没事儿找事儿!”

    跑进大队院子,鬼子漏分开聚集在大礼堂窗户下方的一群人,见金书承正弯腰察看土墙上的标语。鬼子漏环视众人,反复问是谁划的,众人都摇头表示不知情。钱老牤问:“没人看见,咋查?”鬼子漏说:“上报公社,让人保组派人来调查。”钱老牤说:“对,对,让上边来人,查它个六门到底。”金书承分析说:“我看不像是故意划的,如果是故意的,不会只划一个字。兴许是小孩子玩耍时弄坏的,我看没必要上报公社。”鬼子漏指点着被划破的毛字,公鸭嗓嚷嚷:“这绝对是‘反标’!这叉肯定是用小刀划的,必须上报,立即上报。”鬼子漏跑回大队部办公室把座机摇把子摇得飞快,不停的对着话筒呼叫:“喂——喂喂——”

    人保组干事葛方宁迅速来到事发现场,他那一身白上衣蓝裤子让鬼子漏暗自羡慕。葛方宁一边察看一边分析:“看情形,是孩子划出来的可能性大。分析归分析,需要核实。”鬼子漏随口附和道:“你这么一说,还真像是孩子划的。难道是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存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