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争辩 (第3/3页)
了。”
黄士魁和艾育梅闻声跑来,强行把厮打在一起的两个人拉开。潘桃捂着腮帮子哭道:“大嫂啊,我当初喝迷魂汤了,咋就死心眼子跟了这么头兽呢?我这辈子可瞎他手了,我可不跟他过了!”艾育梅劝说:“别动不动就说不过这话,小两口哪有舌头不碰牙的!”黄士清发狠话:“你也就说说吧,我能让你离消停才怪呢!真要不跟我过,我不弄死你才怪!”潘桃抽泣道:“大嫂你听听,他说的哪是人话!”艾育梅继续劝说:“这辩论就是争个态度,谁是正面的,谁是反面的,说能分得清,又能辩出啥里表!”
“大嫂你看,他把我头发都快薅掉了!”潘桃伸着脑袋让艾育梅看。
“你少搬争,多让抚些,不就没事儿了嘛!有这么一套嗑说的好:天上下雨地上流,小两口打仗不记仇,白天吃着一锅饭,晚上睡着一个枕头。”艾育梅一边劝说着一边把哭哭啼啼的潘桃拽走了。
黄士魁把二弟叫下土台子,大声呵斥:“总折腾啥?能不能消停过日子,让爹妈跟你省点儿心?辩论辩的走火入魔了吗?两口子一天到晚总叽叽咯咯,让不让人笑话?”黄士清摸摸秃头,逞能道:“两口子咋?两口子不也得分个大小王吗?我是老爷们儿,在家我得主事!老娘们儿家家的,还能让他翻了天!”黄士魁训斥道:“真把你能的,你长点心吧,别像坯模子似的,装一肚子稀泥。你记着,过日子丟根筷子摔烂个碗都正常,有啥道理可讲的,不管有理没理,男人你都应该先低头,这样才能过长久。再说,你媳妇她本来就好流产,总跟她闹还想不想得好了?”
老憨又来了掘劲:“整天游手好闲,不够你嘚瑟了,支持这个派那个派的,净整那没用的!”春心扯着老憨的衣服一边往回走一边数落:“老的小的都不让人省心,真跟你们丢不起这个人……”
金书山抽调进城,到“农民总部”工作没过半月就匆匆回了村。他把满满一帆布兜子糕点摆在炕上让父母看,乐得钱五铢眼睛眯成了一道缝儿。鬼子漏听到消息忙来看弟弟,夸赞道:“老弟最孝心,一出门儿妈就惦记就盼望,知道你每次回来都不空手。”钱五铢把帆布兜子搂在怀里,一边稀罕一边说:“论孝心,书山确实比你强。”金四迷糊还埋怨:“你买这么多,那得浪费多少钱呢?少买一点,表示表示就行呗。”金书山微凹的眼窝藏不住得意的微笑:“这不是花钱买的!我们所有成员都在机关食堂吃饭,晚间加班时我们还吃夜餐,一副食供应的饼干、光头圈、炉果、槽子糕都吃不了。我一看‘农民总部’要完蛋了,马上跑到食堂,把糕点装了满满一大帆布兜子带了回来。”鬼子漏呆坐在炕沿上,叨咕道:“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一些干部群众聚集在大队部办公室里,听金书山讲进城的经过:“我这次之所以能进城,那还是我二哥的功劳。‘农民总部’刚成立,人手不够,从乡下选拔一批有文化有口才的青年进城,接到红原公社通知,大队把我推荐了上去。仅隔一天,二哥喜滋滋地告诉我好消息,说兄弟你来好事儿了,公社又打来电话,催你们抓紧报到呢,我以为机会真来了,按耐不住兴奋,我妈却舍不得我走,我二哥劝我妈,说我年轻,应该让出去闯荡闯荡!第二天一早,我收拾收拾抓紧去了公社客运站。”鬼子漏苦笑着说:“可惜,这次又没干长远,比上次出去锻炼时间更短。”
金书山看看众人,问道:“‘农民总部’的头头你们猜是谁?”没人知晓,鬼子漏催道:“别绕弯子,快说吧。”金书山说:“那头头是咱黄支书的大姑爷儿包卫东,我们背后都管他叫‘黑总’”三喜子插话:“是,那小子长得黑。”金书山继续说:“我在那儿,还碰上了来过咱大队的迟成翰。”众人唏嘘了几声,都说够巧的。金书山说:“总部就设在关书记的办公室,下设的秘书、宣传、联络、保卫、后勤各组便迅即投入工作。我是秘书组组长,归迟成翰的分管。走进县委书记办公室,看啥都觉得新奇。我特意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坐了坐,想着这里不知坐过几任书记,最近的一任就是关连群。想不到自己一个普通的农民,也有机会在这把靠椅上体验了一回,真是做梦都想不到。正在寻思,迟成翰冲我笑笑问我,这椅子舒服不,我说,万万没想到哇,还能走进这个办公室,还能坐在这把椅子上。我小坐片刻,不敢逗留,恋恋不舍地离开靠椅。迟成翰说,还没过足瘾吗,我不自然地笑了,细看那办公桌上一黑一红两部电话,迟成翰告诉我,黑的是县里的内部电话,红的是与上级联系的专用电话。我皱起眉头说,咱占了这么重要的屋子,县里的重要工作咋开展呢,迟成翰说:,甭担心,现在是咱说了算,一切都给咱让路。迟成翰安排我负责起草‘农民总部’《告全县人民书》和《大联合倡议书》,我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两个材料的初稿,又充分采纳了大家的意见进行了修改,定稿后刻印百余份,送达各兄弟组织。只可惜,‘农民总部’没长远,2月3日紧急调农民进城事件发生后不久,总部就解散了。”
索良细说道:“当时接到公社通知,我不敢怠慢,撂下电话就召集四个生产队长开会,我说不管是哪个观点,不论是哪个队的,以生产队为单位立即召集,每个生产队抽至少二十人,当天下午在大队部集合就出发了。到了古城大车店天都黢黑了。在城里逗留了一整天就劝返了,让回村抓生产。”
金书山说:“私下里,我和迟成翰两人比较投缘,因为我们两人都有一段相同的经历,而且迟成翰对咱长青大队有感情。当他问及黄香兰的近况时,我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我说,你打听香兰呀,她挺好的,听说上了几个媒人,她根本就不搭理,还听说她心里早就有人了。说完,特意察看他沉思的神态,我知道他心里藏着秘密。”众人听到这儿,都呵呵笑了。
三喜子打听消息:“那关书记咋样啦?”金书山摇摇头说:“情况不妙,关书记掉驴了,听说咱公社康民书记也靠边了。”
黄士魁见三大闷闷不乐地坐在长椅子上抽烟,就坐过来说话:“这些年你当大队头头,大伙对你印象始终不错。你与世无求,与人无争,没难为谁,也没得罪谁,谁会往死了整你?想整你的,无非是想往上爬,谁想要你这顶乌纱帽,尽管拿去就是了,还能把你咋的?”三喜子叹口气说:“你说的都对。”叹口气又说,“我蜡头不高了,应该早些让位给年轻人了,把位子一让麻烦自然就少了。”金小手插话问:“你要卸任,你看年轻人谁行?”三喜子看一眼金书山和鬼子漏:“去了姓黄的,还有姓金的,早就有人在那列架子等着呢!”金书山笑了,那眼仁藏进了微凹的眼窝里,假意推脱道:“我这两下子跟你比不了,可别拿我开涮。”鬼子漏却说:“我虽然能力差些,但我有雄心,我倒是想试一试,可没这个机会。”金书山忙打住二哥的话题:“低调,低调,一定低调。”
正在闲唠,金小手拉开屋门引进一个人,黄士魁一见来人那双半截眉,心里“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