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揭开身世之谜 (第2/3页)
迢迢来到哈尔滨,寻到孟树德家,方才知道你爹已经娶了小脚女人,并且已经去了孟家窝棚。见不到你爹我不死心呀,就一直撵到这儿,只和他见了一面,我心灰意冷出了家。你爹渐渐发了家,还成了远近闻名的‘孟五爷’,给我重新修了这尼姑庵。虽然土改时附近村民拆了后面的配殿,可山门还在,大雄宝殿和寮房还在,还能供我们几个容身修行。”
听到这里,春心心里一阵发酸,抽泣起来。窗外,风摇树木,仿佛受到这揪心话语的感染,也发出呜呜的悲鸣。
黄士魁恳求道:“姥姥,你还俗吧,我们来供养你伺候你。”妙印摇摇头说:“我已经受了具足戒,尘念已绝,不可能再还俗了,我要伴着这荒庙青灯了此余生。”春心说:“这都是孟五爷的错,是他害了你!”妙印说:“切莫这么说,不要记恨孟五爷,他也是想活出个人样来。你也不要记恨我,我一个未婚女人就有了孩子,败坏了庄家门风啊!我何曾不想母女相依为命,可我一个柔弱女人怎么养护你呢!”
天色渐暗,大地浑茫,慈音寺显得有些阴森了。风摇得紧了,那树木的枝条招摇中发出呼啦啦的响声,搅得人心更加难以平静下去。春心别过头抽泣,身子不住地颤动。“这都是天意啊!”妙印长叹一声,起身走出大殿,伫立在院子里默默数着念珠,那灰色僧衣被风撩拨着如旗帜一般向一侧呼呼漫卷。春心和黄士魁站在殿堂门口,听到妙印缓缓的吟咏声:
若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若知后世果,今生作者是。
黄士魁觉得那声音悲切中有几分古怪,忧怨中有几分神秘,他不知道那到底是解脱,还是无奈,只是心里浮上了一层荒凉。
从小孤山回到长青大队已经夜幕低垂,听到老宅东院传来大人孩子狼哇的哭声。娘俩赶去看时,原来是小脚婆天刚黑时咽了气,遗体放在北屋地搪起的板铺上。孟家一干人等都戴上了孝布,忙活着举丧事宜。
姚老美、张铁嘴儿、曲大浪、闻大裤裆在东屋坐夜。南炕放了一张炕桌子,四个人各把一面看起小牌来。他们捞大爬犁,总是轮流着有一个人休息一会儿。
姚老美对坐在旁边的郑树人说:“郑校长,你老丈母娘平时对你真是不错哈!”郑校长说:“嗯,就像对自己亲儿子一样的,有啥好吃的也不忘了招呼我。”闻大裤裆说:“老丈母娘疼姑爷儿,那是实心实意。打,二饼。”姚老美吃了一张牌,打出一张九条。曲大浪抓了一张牌,说:“坐你下家真倒霉,一张牌也吃不上。”
夜深了,听电了,孟祥通点亮两支大蜡烛,放在牌桌两端,然后去西屋眯一觉,三喜子、郑树人也回家休息。玩到半夜,几个人都有些迷糊,可依旧被一百二十张牌这个支眼棍撑着。轮到张铁嘴儿歇手时,他一边下地一边说:“我去解个手,谁和牌谁替我捞爬犁。”牌走正张,闻大裤裆的牌已经上听,就在他去抓牌时,向北屋地瞄了一眼,只见一只猫从小脚婆身上蹦了过去,搪排子吭楞一声倾斜了,小脚婆遗体向低处滑去,他不是好声地叫道:“诈尸!”一个高跳到地上,带起一股风,碰倒了大蜡,纸牌散落一地。当他从半开的东屋门颠脚跑出去,另外三个人也惊慌失措地纷纷夺门逃蹿。
张铁嘴儿去茅楼解完手正往回走,忽然看见坐夜的从屋里跑出来,喊道:“你们跑啥?”闻大裤裆打着颤音说:“妈呀!诈尸了。”张铁嘴儿说:“净瞎扯,诈啥尸?如果诈尸,咋没见老太太追出来呢?”几个人这才回过神儿来,果然不见小脚婆追出来。
张铁嘴儿让他们进屋察看,一个个颤颤兢兢互相推委,张铁嘴儿骂了一句:“瞧你们那熊胆儿!”掌了灯,壮着胆子,一步一挪地蹭到东屋门口,大蜡已经灭了,里面黑咕隆咚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他将灯往高举举,探头往里一看,只见小脚婆的头部已经出溜到了地上,对跟在后面的坐夜人说,“是垫搪棑子的砖块子散落了,没搪稳,啥事儿都没有。”
响动惊醒了在西屋和衣睡觉的孟祥通,他过来察看一番,跪下磕头:“妈,你别吓唬我们,你还要啥?你说,我们都给你。”叨叨咕咕一阵,又把孝子贤孙们都叫过来纷纷跪下磕头,然后重新垫好搪棑子扶正遗体。
张铁嘴儿说:“这说啥有啥呀,我听说以前有个老人死了,半夜诈尸,把四个坐夜都吓跑了,一个撵着一个,都以为后边是死者。跑了不知道有多久,实在跑不动了,直到天已经有些放亮了,一个一个都往后看,才发现他们都是撵前一个人,把其中一个撵吐血了。你们仨要真跑了,说不上把谁跑出事儿呢!”
天大亮了,棺木买回来了。众人将小脚婆入了殓。公冶山前前后后帮着料理后事。张铁嘴儿和张呜哇坐在灵棚里吹响了锁呐声,《十八悲》《哭天皇》《吊孝》 等几个曲子变换着吹,曲子极尽悲哀,如凉风从天而落,推动着亲人们的悲伤不时潮涌,连帮忙看热闹的人情绪也被感染,随着那悲鸣凄惶。
众人在灵棚前闲话,说了一些小脚婆生前的种种好处,又说起孟五爷的种种善事。张铁嘴儿便又打开了话匣子:“这说啥有啥!今儿不兴吹哀乐,咱就讲讲孟五爷这名字的来历。孟五爷排行老五,大号孟繁臣,原是上江人。早些年孟老五不知道啥原因,从上江投靠了哈尔滨本家亲戚孟树德,并由孟树德做主,将妻子的小脚外甥女许配给了他。国民政府接收哈尔滨道里俄国监狱后,孟树德在东省特别区域监狱当了监督。不久,孟监督补了个看守长,安排孟老五当了看守。那时监狱关押未决犯二百多人,里面有个姓苏的人命犯,孟老五与他投缘交往也密,私下里称兄道弟的。姓苏的相貌英俊,为人豪爽,孟老五很欣赏,总想找个机会放他一条生路。当时监狱管理混乱,犯人越狱反狱绝食的事儿常有。后来姓苏的果真越了大狱……”
众人纷纷猜测,那姓苏的越狱肯定是孟老五故意放的。张铁嘴儿点点头,继续讲道:“俗话说是亲三分向,孟监督不想让本家看守获罪,把他打发到了咱孟家窝棚,经管四方土地,其中两方是熟地,两方是生荒。等把生荒都开垦出来,这家业渐渐地变大了。那个姓苏的日后拉杆子,成了远近闻名的土匪头子,得绰号小白龙。都传说他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小绺子都愿听他招呼,一些大绺子也惧他三分。小白龙最讲江湖义气,心中始终不忘恩人。有一天,他打听到恩人的下落,穿着白绸缎,骑着高头大白马,带着十几号人马前来报恩。他与孟老五拜了把子,命属下跪地磕头,喊五爷吉祥。孟五爷一时声名大震,远近几处绺子轻易不敢前来冒犯,使咱这儿少遭了不少匪患哪。”
闻大裤裆问:“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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