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二十六章 放包袱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进书架
    第二十六章 放包袱 (第2/3页)

到吗?”鬼子漏忙说:“都通知到了,他说他在‘楼’下边,凭啥让他‘上楼’哇,我没说啥就走了。”佐向东沉吟一下说:“我明天亲自会会他,给他来个揭盖子,让他心服口服。来,进行下一个……”

    太阳下山了,牛马犁陆续回到生产队院子,“驾,喔、吁”和呼唤声便又嘈杂起来。干了一天活儿,牲口也都渴了,老板子卸了犁杖,把牛马直接牵到井沿旁,摇起辘轳,拎起盛满水的柳罐斗,把水倒进长长的椴木水槽子里,牛马贪婪地喝起来。

    秦占友正在饮马,黄士魁靠近说话:“老秦叔,看把这灰马蛋子渴这样,道上没找水饮一饮?”秦占友说:“路边沟的水,老牛能喝,马一般是不愿喝的。”黄士魁哦一声:“老秦叔,你这灰马蛋子好像瘦了不少。”秦占友说:“这段日子趟地活累呀!”打着眼罩望向马号后门,“来人嘞,好像工作组的。”

    黄士魁扭过头,看见工作队的佐向东和齐二克从虚掩的马号门进来,心想他们一定是为了“上楼”的事来的,无论他们为难自己都不能报熊。正寻思着,二人进院到了自己面前。“通知你‘上楼’怎么不去呢?”佐向东态度冷冷地发问。“我在楼下边,凭啥让我上楼哇?”黄士魁梗梗脖子显得硬气十足。

    “凭啥?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我自己当然最清楚,我不贪不占不偏不向的,我腰杆就直。”

    “怎么的?不服气呀?我看你是不能正确对待自己的问题呀!”

    “你们别想拿我凑数!”

    黄士魁声调一抬高,十几个社员就围拢了过来,贾大胆、穆逢时、公冶平、黄士清、黄 士成都站在了黄士魁身后。佐向东横道:“我们是凭问题‘ 上楼’,不是凭凑数‘上楼’。”黄士魁话里充斥着火药味:“我啥问题没有,根本不用‘上楼’!”佐向东说:“没问题能找你吗?那我来问问你。”黄士魁摆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你尽管问,如果是我的问题,我认。”

    佐向东右手向空中乱点:“据我们掌握,有社员反映你安排国民党上尉赵光当更夫,这是用人立场有问题。”黄士魁辩解道:“我不这么看。我认为,更倌虽然不用锄田抱垄,但贪黑值夜也不轻巧。我安排赵赔本当更官,那不是照顾,是让他更好地改造。他虽天生是个慢抽筋,但他从不藏奸耍滑,有时候,我也让孟祥通教他怎么喂马,他干啥都很精心。请问,我们对他有啥不放心的,我又何错之有?”佐向东说:“他毕竟是有历史问题的,不能使用。”黄士魁反驳道:“我多次听他说过,他那上尉军衔是个‘空头上尉’,是解放时他主动交代历史问题。不管这上尉连长的军衔是不是‘空头’的,既然成了大老黑就得接受思想改造。我认为对这样的人不是一脚踩死,更不是活活累死,而是给他们出路,否则咋不一枪毙了呢?我分派他当更夫并不属于照顾,而是不让他自由,更便于我们的监督。请问,这么做也错了?”

    这一番辩白,让在场的社员们听得十分过瘾。佐向东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赵光是不是‘空头上尉’,我们是会调查清楚的。”接着就把矛头指向黄士魁:“据我们掌握,你利用菜园子种小葱卖过钱,你还往三姓古城卖一麻袋自家产的毛壳,这事儿有吧?”黄士魁点头承认:“这能说明啥问题呢?”佐向东上纲上线说:“往轻说,你这是富裕农民当道。往重说,你这是小农经济的典型代表。”黄士魁急道:“你不用给我扣帽子!我不在乎你们这一套!你们嘴大,咋说咋有理。我只知道我园子种的、自家产的不犯法,我没贪占国家和集体一分一毛我就不理亏。”齐二克劝说:“你别激动,我们是在帮你卸下思想包袱。”

    佐向东举例子说:“那你自己分析分析,曲大浪家咋没过好呢,你咋过好的呢?”黄士魁说:“那好,我算算你听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在二队干三百多天,他在一队干几十天,那生活条件能一样吗?再说,我一年生产队给补助一千二百个工分,这是集体给的待遇。他就知道不务正业,耍嘴皮子的章程。那人能一样吗?”佐向东吓唬道:“你要这么说,那你可就得挂着了。”

    “挂着?“黄士魁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爱咋挂咋挂。”佐向东拿话敲打:“你对抗可没任何好处。”黄士魁动了怒气:“算个屁呀,大不了不干到头。”佐向东也放一句狠话:“就是撂了挑子也得放包袱!”黄士魁火腾一下窜了上来:“你们有啥资格查我?查查你们自己吧,你们就没有多吃多占哪?有请吃的,你们有没有去的?有派饭超标准的,你们有没有吃的?整急眼咱诌当诌当,看谁有问题。”

    此话一出,院里空气骤然紧张。

    齐二克知道黄士魁肯定掌握着真凭实据,但不想把问题扩大,往上推了一下眼镜,表情严肃地说:“我们来到农村也是在实际工作中积累经验,工作中肯定有这样或那样不足。你刚才说的问题很重要,过后我和你单独谈谈,如果我们队员真出了问题,一定严肃处理,绝不姑息。但如果是听来的谣传,一定要注意说话的分寸和场合。你呢再好好检点自己,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黄士魁说:“你们这样对我,让我太失望了。二小队队长我不干了,你们另选高人!”说完扬长而去。

    “嘿吔,还拿上把了呢!”佐向东说,“这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呀!”齐二克却说:“黄士魁是优秀的小队干部,他撂挑子可惜了。怕只怕二小队要受损失,怕只怕这些社员不答应啊!”

    这话看似提醒佐向东,实际是故意说给社员们听的。话果然奏效,姚老美带头嚷嚷:“二小队不能没有黄士魁。”贾大胆也吵吵:“我们都指望着他呢?”佐向东说:“我保证,会给你们选个新队长,或者给你们派最好的队长。”话音未落,社员们围上来七嘴八舌一阵嚷嚷:

    “不能让黄士魁撂挑子!”

    “别人来我们坚决不要!”

    “工作队不能把我们的好队长整下去!”

    “不让黄士魁当我们小队长,我们坚决不答应!”

    社员们纷纷要求工作队给答复,只有二禄在人群后边背着手看黄士魁的笑话。

    齐二克低声对佐向东说:“群众的意见不能置若罔闻,生产队也不能群龙无首。不能让黄士魁撂挑子,不然群众这一关咱都过不了。”佐向东一时没了主意,用征询的眼光看着同伴:“那你看咋办?”齐二克大声对社员说道:“大伙别吵吵巴火的,有事好商量嘛。工作队并没有停止黄士魁的工作,只是他本人一时因为放包袱想不通有些情绪罢了。工作队在这里承诺,不会让黄士魁撂挑子,一定会给二小队社员一个满意的结果。”听了这话,社员们才让开。

    见这二人从马号后门匆匆离去,人们又议论开来:

    “咱队长真有钢!”

    “他有来言,咱有去语,咋问都不倒槽。”

    “工作队这回算是卷了刃了!”

    “他们就不该拿好人开刀。”

    二禄见状,先行离开了。回到自家胡同时,见春心正在老宅院子里喂猪,手中的猪食瓢不时地磕磕猪食槽子,一头精瘦的白猪正在喝着槽子里的稀汤寡水。几个孩子在窗台前疯耍,不时发出一阵喧闹声。二禄拖着斜阳拉长的阴影,进了老宅院子,春心主动搭话:“二哥回来啦!”二禄“嗯”一声:“刚才在生产队,工作组找魁子问话,让他反省自己有啥问题,你儿子挺能抗上,跟工作组的人整僵了,一气之下撂了挑子啦。”春心有些惊异:“是嘛!这小死鬼真有脾气!是不是背后有损人鼓捣?”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存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