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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诉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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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诉苦 (第2/3页)

。”

    金四迷糊端着膀子走上台站在**台边,向台下黑压压的群众环顾了一下,把想好的开头语竟然全忘了,发硬的舌头似乎在笨拙的嘴里不听了使唤。尴尬地站了一会儿,齐二克催他:“讲啊?”他怯懦地说:“从,从哪讲起呢?”齐二克提醒:“讲你受的那些苦遭的那些罪。”

    “哦!”金四迷糊似乎醒悟过来,“我,我受的苦可是太多了。那,那年冬天,我出去找活干没在家,日本鬼子把比较分散的住户往大屯子驱赶,命令我们金家甸这几家在一个月内必须归并孟家窝棚。可到了期限,老人们也舍不得搬走。那暂,我们在葫芦沟金家甸子有三间泥草房、一个下屋、一个大柴草垛、一挂马车……”

    想起往事,笨拙的嘴忽然有些伶俐了,舌头也不那么僵硬了。“有一天,日本鬼子开来十二辆大卡车,下来一百多个日本鬼子,到葫芦沟西沟帮围住了金家甸这几家的房子,一阵哇啦哇啦的,那意思可能是让马上走。因为没有翻译,也听不懂说的是啥,日本鬼子就用火把点了我们金家的房屋草垛,接着邻居的房子也被点着了。有个日本鬼子上来就从我媳妇怀里把吃奶的孩子拽出去,扔进刚着起来的柴草垛里。那孩子就是大林子,当时才一岁多。我老弟金柞那时也才十二岁,急忙把孩子从火堆边抢了出来。我爹急眼了,说跟他们拼了,就和我二大爷儿抄起干活的家什跟日本鬼子拼命。日本鬼子纷纷把枪上了刺刀,当场把我二大爷儿活活捅死,我爹胳膊挨了两刺刀,喊叫说,赶紧跑哇,三两个一伙,快逃命啊!就这样,我们家人都纷纷逃命了。当时西沟帮那几家让日本鬼子活活捅死十一口,还抓走了五对青年男女,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的下落。逃命的时候,我媳妇抱着抢回来的孩子,和我妈、小手老弟从毛道抄近往孟家窝棚方向跑。也不知是吓的,还是跑得太急,我媳妇突然七窍流血,抱着孩子就堆缩在了一棵倒栽柳下。我妈赶紧领着小手老弟到三道梁子去抓药。等回到那棵倒栽柳下时,我媳妇已经断了气,那孩子还在妈妈怀里吃奶呢!”

    人们都像亲身经历了一场劫难一样,心情都异常沉重。

    金四迷糊伤心地用袖子擦擦眼泪,这时候才发现会场鸦雀无声,侧头看齐二克示意继续,就咽下一口唾沫往下讲:“那时候日子过的真是不容易呀!落脚孟家窝棚以后,因为马车被日本鬼子抢了,只剩两匹瞎马,日子过的非常艰难,我又和三哥上外边扛长工赚钱去了。我妈把大林子带到九岁就撒手人寰,可怜大林子无家可归,只好到穷苦的大爷家呆几天、叔叔家呆几天。大林子十岁时,给屯里前后院四户人家放猪,这家吃一天饭,那家吃一天饭。晚上到大爷家住,或随便找猪羊棚去住。大林子十一岁时,给老孙家抗米、做拉手、放猪放牛,吃住都在地主家中,东家的人一看不顺眼就骂就打,那日子实在是太苦了。大林子常常吃不饱饭,身上穿的是补了又补的破旧衣裳,很难抵御冬天的寒冷,时常晚上和猪睡在一起,没有被子就搬来麦草盖在身上,过的真是猪狗不如的生活!“

    会场非常肃静,似乎只有金四迷糊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大林子十二岁那年,跟我去给日本鬼子修圆山子机场,工头刘二晃看不上孩子,用锥子扎烂了孩子的屁股,还把我打疯癫了,迷糊了好长时间才一点点恢复过来。我的外号咋来的?就是这么来的。从圆山子机场回来,大林子上三道梁子给史大户家扛活。那年老秋,几个日本鬼子上史家收土豆子,问土豆子在哪里。当时史家大院正房东西屋都有土豆窖,西屋窖的土豆个儿小,东屋窖的土豆个儿大。大林子心想,给东家干活就向着东家吧,故意把日本鬼子领进了西屋。日本鬼子嫌土豆个儿太小,很不满意,到东屋菜窖一看,这屋的土豆个儿大,骂大林子良心大大地坏了。把大林子一顿狠揍,用巴掌打,用拳头碓,用大皮靴踹,差一点儿就给打死了。日本鬼子走后,史家人把大林子抬到炕上,都以为不行了。也算孩子命大,熬整整一宿才缓过一口气来。你们说,那是个啥世道噢!”

    讲到这里,金四迷糊还沉浸在伤感的情绪里,齐二克站起来,动情地说:“说实话,我没想到金大爷讲这么好!为啥讲的好?因为他讲的非常真实,。”听见这番肯定,金四迷糊如释重负,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我们一定要记住这段历史,记住国恨家仇。”鬼子漏带头喊口号:“记住国恨家仇!”台下跟着喊了一遍。

    台下肃静下来时,金四迷糊已经走下台去。齐二克让曲有源上了台,并给他开了场:“下一个发言的是曲爷爷,他主要是控诉地主的罪状!”

    曲有源或许是想起了那年挨饿老伴临死时可怜的情形,走到台中央时悲情已经涌上心头。他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苦时却不知从何处说起,想起齐二克启发他时反复说的那句话,便说道:“万恶的旧社会啊,地主坏得很哪,可把人坑苦啦!”然后半天没了下文。

    齐二克为他着急,提醒说:“你给孟家扛活,他们是咋对你的?”曲有源抹抹眼泪说:“我给五爷家干好几年活,地主坏得很哪,干活时不但监视,而且带头示范,干的比我们还欢实,叫我们一点都不能偷懒!”台下的社员们忽然寻思过味来,有人议论,有人发出笑声。

    听他诉苦没诉到正地方,齐二克怕冷场,又忙提醒:“你们干活,五爷给不给工钱哪?”曲有源说:“不给工钱,地主坏得很哪,工钱用粮食顶,粮食用斗量,从来不克扣。”台下一阵哄笑。

    曲有源说:“收麦子时,天不亮就下地,还把饭送地头,不叫我们回去吃饭!”齐二克继续提示:“吃的啥呀?是不是吃不饱?”曲有源说:“吃啥?地主坏得很哪,不给好吃的,捞面条都不给人喝汤。”台下又爆发出一阵哄笑。

    齐二克显然不满意,又提示道:“你再好好想想,就没有艰难的日子?过不下去的?”曲有源忙说:“有哇,可怜我老婆,五年前痨病大发了,死的可怜哪!临死连顿饱饭都没吃上,成了一个饿死鬼儿。也是我无能啊,咱这么大个村子,虽然挨饿,得浮肿病,但就死了我家这一口子呀!如果是给五爷家扛活那时候不能死,管咋地能混饱肚皮。”众人哄笑起来。

    眼看局面难以控制,齐二克赶紧上台制止:“行了,行了,别讲了。”曲有源愣在了台上:“咋不让讲了呢,不是让我说地主坏得很嘛!”曲三哨赶紧跑上来往下拽:“快走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啦!你哪是诉苦哇,你这不是添乱呢吗!”曲有源不情愿道:“那苦我还没诉完呢……”

    贾永路正在候场,不等他上台,有女社员高声喊道:“这叫诉的什么苦哇!你们谁有我苦?”众人一看,喊话的是六指儿,有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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