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初临战场 (第3/3页)
他摸了个透。"
"那正好。"苏婉儿把玄铁枪往地上一杵,枪头没进砖缝三寸,"他摸透的是张将军的烂摊子,可不是咱们的。"她扯过城防图抖开,烛火映得图上的红笔标记像团火,"我带八百死士守窄口,柳姑娘调二十个暗桩在云岭放信鸽报敌踪,林帅你..."
"等等。"林风突然按住她的手腕。
苏婉儿的腕骨硌得他掌心发疼,那是常年握枪磨出的硬骨。
他望向箭楼下——几个伤兵正扶着墙往伙房挪,其中一个的裤脚渗出血,却还在帮同伴扛半袋发霉的粟米。"今晚得先让弟兄们吃上热饭。"他转身对柳如烟说,"你让京里来的密道队把三千石粮分一半煮成粥,剩下的磨成干粮。"又看向苏婉儿,"陷阱的事延后两个时辰,先让伤兵喝上热粥,新兵啃上干粮——饿着肚子的兵,扛不起滚木。"
苏婉儿的喉结动了动,玄铁枪杆上的指痕更深了。
她突然扯下自己的披风,甩给旁边发愣的小兵:"把披风里的金疮药分了,让伙头军往粥里撒把姜粉。"那小兵捧着披风后退两步,却见她转身时眼底泛着水光,声音倒还是响的:"林帅说得对,人是铁饭是钢,老子当年在雁门关,三天没吃饭时,连刀都举不动。"
柳如烟的银铃又响起来。
她把密报折成小方块塞进嘴里,嚼碎了吐在城垛外,风沙卷着碎纸飞得老高。"密道队半个时辰前已到南门外的芦苇荡。"她摸出个青瓷瓶抛给苏婉儿,"这是西域的镇痛散,给伤兵抹箭伤管用。"转身时瞥见林风盯着城楼下的伤兵,轻声道:"楚瑶公主今早让人送了二十车棉絮,我让人拆了絮在箭楼的墙缝里——夜里风大,别让弟兄们冻着。"
林风突然觉得眼眶发涩。
他摸出腰间的残玉贴在胸口,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温度仿佛还在。
当年他在破庙抄书时,冻得握不住笔,是隔壁卖炊饼的老妇偷偷塞给他半块热饼;如今他站在这破城墙上,却有苏婉儿的披风、柳如烟的药瓶、楚瑶的棉絮,像当年那半块饼似的,暖着他冻透的骨头。
"去安排吧。"他声音哑得厉害,清了清嗓子又道,"苏将军带五百人搬火油,剩下的跟我去粮车卸粮。
柳姑娘盯着信鸽队,有北戎细作露头就宰了——别留活口。"
众人领命要走时,他突然喊住苏婉儿:"把你的玄铁枪借我。"苏婉儿挑眉,解下枪递过去。
林风握着枪杆走向城楼下的伤兵,枪尖在地上划出火星。"弟兄们!"他的声音撞在残墙上,惊飞了几只寒鸦,"今晚有热粥喝,有姜粉暖肚,明儿个咱们拿北戎的狼头祭旗!"
伤兵们先是一愣,接着有人喊了声"好",跟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最后整座松涛城都回荡着粗哑的应和。
林风把玄铁枪插在粥锅旁的地上,枪杆上还留着苏婉儿的体温。
他望着士兵们捧着陶碗的手——有的裂着血口,有的裹着草绳当绷带,却都把碗捧得稳稳的,像捧着什么宝贝。
夜色渐浓时,柳如烟来喊他回营帐。
她的银铃在风里碎成一片,"林帅,赵参将的供词审出来了——王雄的人往北戎送了三车火药,就藏在云岭的老鸦洞。"
林风的脚步顿住。
他望着营帐前那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林"字旗,旗角的金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远处传来士兵的鼾声,混着粥锅的热气,像团模糊的暖云。
"把供词封进密信,明早随第一波信鸽送回京城。"他摸了摸玄甲下的残玉,"另外,让苏将军把火油往老鸦洞多运两箱。"
柳如烟应了声,转身时又回头看他:"林帅,你该歇了。"
"你先去。"林风站在营帐外,望着满天星辰。
银河像条冻住的河,横在松涛城的上空。
他想起母亲说过,碎玉也能照见月亮;想起苏婉儿枪杆上的指痕,柳如烟嚼碎的密报,楚瑶的棉絮;想起城楼下捧着热粥的士兵,他们的眼睛在夜色里亮得像星子。
北风卷起他的披风,残玉贴在胸口,竟渐渐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