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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初临战场 (第1/3页)
马蹄声碾过最后一段碎石路时,林风喉间泛起铁锈味。
他勒住青骓,望着暮色里的松涛城——那道本该高耸的夯土城墙此刻像被啃噬过的老兽,东倒西歪的箭垛上挂着半截褪色的"乾"字旗,砖缝里嵌着北戎狼头箭簇,新补的夯土还泛着腥黄,显然是勉强糊上的。
"林帅?"苏婉儿的玄铁枪在马侧磕出轻响,她摘下护目镜,眼角被风沙刮出的红痕像道血线,"城门洞开,守军连吊桥都没拉。"
林风翻身下马,皮靴碾过地上的马粪——半干的,混着草屑和血渍。
城门口两个哨兵抱着长矛打盹,甲胄歪在腰间,其中一个的护心镜上还粘着块发黑的肉干。
他伸手拍了拍哨兵肩膀,那士兵惊得跳起来,长矛差点戳到柳如烟的眉心。
"军...军帅大人!"哨兵喉结直滚,后颈的汗把粗布衣浸出深色,"末将...末将这就通传张将军!"
"不必。"林风按住他颤抖的手腕,指腹触到甲片下凸起的骨节,"你且说说,昨日戍守西墙的弟兄,可还剩多少?"
哨兵瞳孔骤缩,张了张嘴,突然被身后的马蹄声打断。
"林大人!"
张将军的乌骓马喷着白气冲进城门,他穿一身簇新的锁子甲,甲叶擦得能照见人影,腰间玉牌却晃得人眼晕——正是王雄最爱的和田籽料。"末将得讯来迟,还请大人恕罪!"他翻身下马,抱拳时右手指节无意识蜷起,林风瞥见他拇指内侧的茧子——那是长期握笔的痕迹,分明是个惯于案牍的,偏要装武夫。
"张将军辛苦。"林风目光扫过他腰间晃动的玉牌,"方才听这小兵说,西墙守军减员过半?"
张将军嘴角抽搐了下,迅速堆起笑:"边疆苦寒,弟兄们水土不服罢了。
大人一路劳顿,不如先去营帐用饭?
末将让伙房炖了鹿肉,热乎——"
"不必。"林风转身走向城墙,靴底碾碎块焦黑的木片,是北戎火油弹的残迹,"苏将军,查城防图;柳姑娘,核粮草册。"他顿住脚步,回头时眼角的疤被夕阳照得发亮,"张将军,劳烦带本帅看看西墙箭楼。"
张将军的喉结上下动了动,锁子甲发出细碎的响:"西墙...那地儿风大,大人的狐裘..."
"本帅穿玄甲时,你还在京里抄账本。"林风打断他,声音像淬了冰。
西墙箭楼的梯子晃得厉害,张将军扶着栏杆的手在抖。
林风踩上顶楼,迎面扑来的风里裹着血锈味——垛口的箭槽里还插着半截断箭,箭头沾着暗褐色的血;墙根堆着半袋发霉的粟米,袋口被咬出个洞,几缕灰毛粘在米上;最里侧的瞭望孔下,歪着具裹草席的尸体,草席角露出半截青布裤管,是前天楚瑶托人送来的冬衣。
"这具尸体。"林风蹲下身,草席窸窣作响,"为何不埋?"
"末将...末将这就让人处理!"张将军额头的汗滴在甲叶上,"是弟兄们说...说北戎夜袭时,这小子贪生怕死,临阵脱逃——"
"脱逃的人会把冬衣让给同伴?"林风扯起草席,露出死者胸口的箭伤——三箭攒心,箭簇都是本朝制式,"这是被自己人射的。"他抬头看向张将军,后者的锁子甲突然发出"咔"的轻响,是肩甲崩了颗铆钉。
"大人明鉴!"张将军"扑通"跪下,锁子甲砸在地上,"是赵参将...赵参将说这些兵油子不肯运粮,末将也是没办法!"他突然扯住林风的裤脚,指甲几乎要抠进布纹,"松涛城的粮草早没了!
上个月北戎劫了三批粮车,末将拿什么喂兵?
赵参将说王相爷有安排,让末将先...先稳住局面——"
"稳住局面就是杀自己人?"苏婉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里攥着卷城防图,图角被捏得发皱,"林帅你看,西墙的拒马桩全是朽木,护城河填了半河碎石,北戎的骑兵冲过来,连个绊马索都没有!"
林风站起身,指节捏得发白。
他摸出腰间的残玉,母亲的话突然清晰——"风过处,必有新绿",可此刻他掌心的残玉冰得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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