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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八: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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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八:蜕变 (第3/3页)

当时年少气盛!”乌蝇顿时了然,双手奉上雪茄盒。

    “陈先生,这是古巴特别版,用您家乡的橡胶木盒装的。”

    见对方不接,他又补充:“听说陈太太最近收藏翡翠?永利有场私人拍卖会……”

    陈世荣突然大笑,露出镶金的犬齿:“后生仔,你以为打听些消息就能抹平过节?”

    他甩出张照片,上面是乌蝇当年在酒吧斗殴的画面:“你老母的,我表侄现在坐轮椅!”

    乌蝇的指甲陷进掌心。正当他不知如何应对时,阿华端着普洱茶走了进来:“陈老板,小孩子不懂事。”

    他亲自斟茶,“新口岸那间酒吧,现在改成了潮州菜馆,您表侄占三成干股。”

    茶杯在红木桌上磕出轻响。

    陈世荣眯起眼打量阿华,突然改用马来语说了句什么,乌蝇只听懂“橡胶园“和“价格“两个词,后背已经沁出冷汗。

    “乌蝇,去取我保险柜里的文件。”

    阿华面不改色:“第三格,绿色文件夹。”

    五分钟后,当乌蝇回来时,陈世荣正拍着阿华肩膀大笑,他双手递上文件,发现是份马来西亚橡胶园的地契转让书。

    “年轻人要学的东西很多。”

    陈世荣接过文件,突然用生硬的粤语说:“比如我们马来人,最讨厌别人用左手递东西。”

    回办公室的电梯里,乌蝇盯着自己发抖的左手。

    阿华突然问:“知道为什么选你接待他?”

    “不知道!”

    “因为你老豆也是潮州人嘛。”

    阿华按下顶楼按钮:“陈世荣对同乡总会心软三分,实在不行,你也认他做表叔喽!”

    电梯门开启时,他丢来一本马来语速成手册:“两周后泰国的颂猜家族来人,别再搞砸。”

    接下来的日子,乌蝇像块海绵般吸收着东南亚文化。

    他学会用右手接递名片,记住泰国人忌讳摸头顶,甚至背熟了马来西亚各州苏丹的谱系。

    有天深夜,赌场保洁看见他跪在VIP室练习泰式合十礼,嘴里念念有词。

    一周后,颂猜家族的游艇靠岸了,乌蝇站在码头,看着那个穿亚麻西装的年轻人走下舷梯。

    对方手腕上的菩提子佛珠,在阳光下泛着暗红光泽。

    “萨瓦迪卡。”

    乌蝇用刚学的泰语问候,双手合十举至鼻尖:“坤差瓦(欢迎您)。”

    颂猜·纳拉提功明显怔了下,回礼时指尖碰到眉间:“你会说泰语?”

    “只会一点。”

    乌蝇引路时特意走在客人左侧——这是他在资料上看到的,泰国贵族习惯被侍从护在左边。

    上车前,他突然从怀中取出个小木盒:“听说您喜欢斗鱼?”

    年轻贵族的眼睛瞬间亮了,盒子里是条价值十万港币的半月斗鱼,湛蓝尾鳍如孔雀开屏。乌蝇昨晚特意向曼谷鱼贩学了喂养技巧,此刻用泰语数着水温要点,发音笨拙却诚意十足。

    “有意思。”

    颂猜用英语突然问:“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澳门?”

    乌蝇心跳加速。资料显示这位继承人刚输掉家族三艘渔船,正是最叛逆的时候。

    他压低声音:“听说您在普吉岛的游艇俱乐部……欠了些赌债?”

    对方脸色骤变,乌蝇立即补充:“威利厅有私人直升机,今晚就能送您去公海赌船。”

    他递上一张兑换的支票:“颂猜先生可以先玩,赢了再还。”

    当夜凌晨,当颂猜带着两千万筹码回到澳门时,乌蝇正教他玩广东牌九。

    年轻人突然问:“为什么帮我?”

    “因为您父亲三十年前资助过潮州同乡会。”

    乌蝇说出阿华教的话,又指指斗鱼:“而且我们都有喜欢的东西要守护。”

    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是每个迭码仔都必须会的。

    乌蝇不知道自己有乜鬼东西要去守护,他只知道,眼下的颂猜是其家族产业的第一继承人。

    不少时候,乌蝇其实挺羡慕这些贵公子的。

    他们都有个好爹,从出生那天开始,就含着金汤匙来到这个世上。

    他们生来仿佛就是为了享受,不用饱尝事件白眼冷暖,轻飘飘就可以获得自己梦寐以求的一切。

    但羡慕之余,乌蝇也无不庆幸自己。

    如果去年的旺角台球厅,何耀宗没有找到自己,如果自己没有个一直不离不弃的大哥,那么他现在,又该在什么地方呢?

    旺角卖鱼蛋?在赤柱坐监?亦或是暴尸街头?

    乌蝇想不明白,但他想清楚了一件事情——

    要想人前显贵,势必人后受罪,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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