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鬼火不灭,人心更亮 (第3/3页)
商量了半宿。"项公子伸手替她理了理乱发,指腹擦过她眼角时顿了顿,"说要把石殿的好材料留着,在断墙根搭个简易祠堂。
碑呢..."他抬下巴指向石殿东侧,那里已经立起七块青石板,"刻那些没名字的游魂心愿。"
罗姑娘的金手指突然轻轻发烫。
她望着小丫头将最后一朵野菊插进石缝,那花茎上还沾着晨露,在晨光里晃出细碎的光。
这时赵师姐的声音从祠堂方向传来,带着点她从未听过的软:"原来自由不是放纵,是敢为自己负责。"
罗姑娘转头,正看见赵师姐站在新立的碑前。
她道袍上的灰已经拍净,发簪重新别得端端正正,可眼角却挂着点水光。
她指尖抚过碑上歪歪扭扭的字迹——"王二牛想摸孙子脚丫"、"李秀娘想看女儿红盖头",最后停在"小桃要叠糖纸船"那行,声音轻得像叹息:"从前他们把命交给晶核,现在...把心愿交给彼此了。"
"你们倒看得美。"
清冷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罗姑娘抬头,正见小白狐蹲在祠堂屋檐上,雪色狐裘被晨风吹得翻卷,红瞳却比往日更亮。
他舔爪子的动作突然顿住,尾巴尖狠狠扫过瓦当:"你们烧掉的是枷锁,可有人会把它当成饭碗。"
话音未落,远处山林里传来一声钟鸣。
那声音低得像闷在瓮里的雷,震得人耳鼓发麻,连脚边的野菊都跟着颤了颤。
罗姑娘的金手指"嗡"地发烫,她下意识攥住项公子的手腕——那热度不似昨日温和,倒像被火炭烙了一下,烧得她后颈起了层细汗。
"邪修。"赵师姐的脸色瞬间冷下来。
她抄起腰间的桃木符,指节捏得发白,"命运晶核碎了,那些靠替人'改命'骗香火的邪修没了幌子,怕是要自己造'新命格'。"
项公子的手已经按上剑柄。
他转头看向罗姑娘时,眼里的笑纹全收了,只余下灼人的亮:"接下来怕不怕?"
罗姑娘望着他剑鞘上自己去年绣的并蒂莲——针脚歪歪扭扭,现在倒成了最稳当的依靠。
她喉咙发紧,却听见自己说:"怕啊。"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她望着祠堂前正把最后一块碑嵌入泥土的王伯,看那碑底的红纹突然顺着地面蔓延,像极了赵师姐教她画的心火阵,"但我现在知道,怕也能往前走。"
"咔嚓"一声轻响。
最后一块碑稳稳落进土中,地面竟浮出淡淡红纹。
那些红纹从碑底窜起,沿着石缝爬到断墙,又顺着赵师姐的桃木符爬上她指尖——罗姑娘的金手指突然与那红纹产生共鸣,她看见记忆里赵师姐画阵时的模样:"阵眼不是朱砂,是人心里的光。"此刻那些光,正从每块青石板下、每个人的眼睛里、每朵野菊的花瓣上,连成一片跳动的火海。
"要变天了。"小白狐的声音突然放轻。
他跳下屋檐,狐裘扫过罗姑娘手背时,带起一缕若有若无的凉意,"但至少...有人在点火。"
日头渐高时,罗姑娘跟着项公子去河边洗毛巾。
路过村口老槐树下时,她瞥见个熟悉的身影——是昨日跪在青石板路上的老农。
此刻他正蹲在草垛后,背对着人群,手在怀里摸索什么。
罗姑娘脚步一顿,正欲上前,却见老农突然把东西往怀里一塞,抬头冲她笑:"姑娘,我去帮着搬木料!"
他转身时,罗姑娘瞥见他袖口里露出半截暗红——像是香灰未散的线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