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三章 振翅(8) (第3/3页)
了一声:“这是什么?是乌龟吗?是乌龟吗?!”
“我觉得更像是一个大刺猬。”另一个法塔赫叹着气说道,这些基督徒骑士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一只覆盖着坚甲的野兽,他们曾期待过那位“圣城之盾”的力竭或是疏忽,但很可惜,他就像是永远不会感觉到疲惫似的,那里薄弱了,那里就会得到新的恩赐,弱点只会闪现一刹那,然后就被弥补的不留一丝缝隙。
“我就不相信这个人真的会得到如此之多的注视和启示,他是个基督徒。”另一个埃米尔神色莫测的说道。
“如果他就是萨拉丁说的那个人,就可以理解了。”另一个法塔赫说道,其中的阴阳怪气不由得引来了那个埃米尔愤怒的一瞥。“这时候你还在说什么圣城之盾?”
“难道不是吗?”那个法塔赫立即反唇相讥:“看看你的士兵们,他们已经不愿意再去与这些骑士战斗了,谁能受得了自己成千上百次的挥动刀剑,却只能得到敌人的嘲讽。”
即便他们占有优势,人也是会感到疲累的,尤其是这种战斗中,短时间看不到结果,多数战士都会去寻找下一个目标——即便他们的补给是敌人烧掉了,那又怎么样,他们可以夺来基督徒的麦子和牲畜。
“我倒觉得诸位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另一个法塔赫说道,而他的提醒起初并没有引起这些人的注意——他的军队或者说是他部落中的战士,在之前的战斗中损耗了大半,他的力量已经变得十分弱小,不再受到他人的重视。
他不得不提高了声音,“大人们!大人们!你们没有察觉到吗?这支军队是从哪里来的?”
“对啊,这支军队从哪里来的?”
明明冲上浅滩的十字军正被他们重重包围着,眼看就要成为他们的口中美食。那么这些军队是从哪里来的?慌乱的眼神一个个地传递下去,直到那个位于军队最后方的人,如梦初醒般地叫了一声“他们……他们是从上游来的!”
此时帐篷里的人全都跳了起来。但当他们冲出帐篷,向着那翻腾的烟尘看去的时候,看到的就只有不知何时已经静静矗立在他们大营后方的十字军。
而在此时,浅滩上的十字军以及依然驻守在河对岸的亚拉萨路国王鲍德温也看到了他们,两方同时发出了一声欢呼,鲍德温已然翻身上马:“以天主的名义!随我出战!”
“随您出战!”骑士们高呼道,同时举起了手中的长矛。
随着鲍德温的长剑出鞘,指向前方,他们踏着那座由船只连缀起来的浮桥向前奔去——而指引他们的就是那柄闪烁着白光的圣乔治之矛。
而对于撒拉逊人来说,鲍德温以及他身边那柄战无不胜,无往不利的圣乔治之矛,就只能说是噩梦,是,他们会嘲笑他的病弱,会嘲笑他的年幼,会嘲笑他的无实权。
但无论如何,在战场上,他都是一个身披白袍的死神,无人可以攻破圣城之盾,也无人可以抵挡圣城之矛。
若是从天空俯瞰,就能明显的看到浅滩上焦灼着的战线,居然在鲍德温踏上浮桥的那一刻,便被硬生生的反推回去了一大截。
大卫的战马此时已经战死,他正在步行与那些撒拉逊人交战,但此时他已经是热泪盈眶,鲜血翻腾,他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势,或者说在看见鲍德温的那一刻,他身上的伤势就全都痊愈了。
他大喝一声,举起一个撒拉逊人的尸体,作为盾牌重新冲入了战阵。
但他所对上的一个撒拉逊人似乎也终于被激起了凶性,他在被大卫的长剑刺穿了胸膛的时候,不但没有后退,反而大叫了一声,扑上前去,死死地将敌人抱在了怀里。
大卫连同那个撒拉逊人一起跌倒在地,马上就有三四个撒拉逊人冲出来想要杀死他,但一时间无论是出于慌乱,还是不愿意侮辱同伴的尸体,他们竟然没能找到下手的机会。
而在这种紧急的时候,大卫竟然真正地力竭了,他用牙齿咬住身上那个撒拉逊人的链甲,眼睛望着天空,却只能看见一张张扭曲的面孔——但就在下一刻,乌云被驱散,光投了进来!
是塞萨尔!
他身上的白光更甚,犹如一团燃烧着的白色火焰,对于这些已经露出了疲态的撒拉逊人,犹如一记雷霆,顿时将整个阵地撕得四分五裂,而他的骑士们也紧随在他的身后。
若是萨拉丁在,他一定会立刻收拢起其他的撒拉逊战士。无论如何,他们的人数占据着很大的优势,只要从后方来袭的敌人,或是那些正在与他们交战的基督徒骑士,以及亚拉萨路国王之中挑选任何一股击溃,他们或许还有机会,但这里全都是各自顾惜自身的埃米尔与法塔赫,他们已经见到了拼死作战的结果,当然也会在那一瞬间产生畏缩的心理。
这段时间并不长,但足够了。在塞萨尔一把提起大卫,把他放在卡斯托的脊背上的时候,鲍德温已经飞跃到了他的身边,圣乔治之矛立即将他面前的几个敌人拦腰扫断。
波拉克斯与卡斯托现在都正值一匹战马最好的时光——还是开端,虽然还带着一些幼马的顽皮,但无论是载重、速度还是敏捷性,它们都是马群中的佼佼者。
卡斯托的脾气和塞萨尔一样的好,有些时候,即便波拉克斯有意挑衅,它也会避让。因此,波拉克斯在十字军的马群中,就是一个真正的国王,只见它昂首长鸣,所有的基督徒骑士,甚至一部分撒拉逊人的战马都在颤栗,低头、顿足。
它们意识到一个强有力的同类正出现于此,并且要求它们臣服。
“还能战斗吗?”
鲍德温侧身询问塞萨尔身后的大卫,而大卫果不其然的高声回答,“当然!”
“给他武器,还有马。”鲍德温喊道,立刻有骑士让出了自己的马,而另外一个扈从则递上了他主人的武器。
虽然这么说,但鲍德温依然向塞萨尔示意地点点头,他让大卫做先锋,并不是想要叫他的父亲失去这个儿子,或是叫他受苦,在大卫离开他时所产生的那些创伤早已被塞萨尔扶平,他这样要求大卫也是为了铺平大卫将来的道路。
确实,圣十字堡中有个亚比该就足够了,他实在不需要第二个,因为父亲的溺爱而变得懦弱的同伴。
对了,亚比该呢,他明明要求他跟随在自己身边的,想到这里,鲍德温才发现亚比该不见了——不会真的死在了战场上了吧。
不过鲍德温随即就放下了这个可笑的念头,除非天主显灵——不然的话,叫亚比该去和这些撒拉逊人战斗简直比赶着一头猪去做弥撒还要难——他愿意躲在哪里都好。
塞萨尔在见到鲍德温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向他伸出手来,他们的手在空中交握,力量从塞萨尔这里传递到了鲍德温身上——即便他并没有受什么伤,然后是紧随在鲍德温身边的大卫。
塞萨尔抬起面盔,向大卫微微一笑,“在这场战斗中,你所立下的功勋是最大的。”大卫疲倦的抬起眼睛,见到了塞萨尔向他伸出来的手,他停顿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随后,他终于也跟着释然的一笑,两只依然穿戴着链甲的手紧握在一起。
他也第一次感受到了塞萨尔所带给其他人的那些恩惠——那些曾经被他的父亲无数次咒骂和轻视过的力量,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轻盈——这不是错觉,他在看到鲍德温的瞬间产生过错觉,但他已经经过了不少次战斗,当然知道那只是因为兴奋而引发的暂时性麻木。
但这次的感觉完全不同。他确实感觉自己正在变好,犹如受到了一个最得眷顾的教士的治疗,他的伤口不再痛了,他的双腿也不再僵硬,他甚至能够挺得起脊背。
这就是塞萨尔能够得到如此之多骑士们追随的原因吗?
如果他不是的黎波里伯爵的继承人,他也会的。
而随着夜幕的降临,战斗也在逐渐停歇——塞萨尔能够提前为他的骑士扈从和民夫准备好牛和马的肝脏肉粉,但这种奢侈的行为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即便是撒拉逊人也不例外,在已经无法辨识敌我的状况下,他们只能各自退去。
但此时,胜利的天平已经无可辩驳地倒向了基督徒这边,他们已经从高地和浅滩两处对撒拉逊人形成了包围之势。
撒拉逊人虽然还有八九千人,基本上可以与现在的十字军齐平,但他们有着太多双耳朵和太多张嘴巴,还有太多心思了。
很快,从撒拉逊人的阵营中就传出了消息,有人愿意向十字军投降,只要允许他带走他的士兵。
“我们应当接受这个条件吗?”鲍德温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