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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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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行宫 (第3/3页)

庄周梦化蝴蝶,晓梦醒来,踪迹杳然。这是迷离变幻,转瞬即逝的幻灭之境。

    “望帝春心托杜鹃”……望帝魂化杜鹃,泣血悲啼,寄托春心春恨。这是哀怨凄凉、悲恨难泯之境。

    “沧海月明珠有泪”……沧海月明,遗珠如泪。这是清寥悲苦,寂寞孤独之境。

    “蓝田日暖玉生烟”……蓝田日暖,良玉生烟。这是虚渺飘忽,可望而不可及之境。

    四幅象征性图景,所展示的既是锦瑟所奏出的种种悲怆迷惘的音乐境界,更是诗人华年所经历的人生境界与心灵境界;是瑟声,更是与瑟声共振的悲凉心声。它超越一切具体情事,却又涵盖一切具体情事,是对华年所历的高度概括与象征。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最后,这首诗在告诉我们……人们无法,也不必指实,每一幅图景所象喻的具体情事?

    但我们却可以由此联想起……该诗人所经历的一系列人生境界和心灵境界!

    身世遭逢如梦似幻,伤春忧世如杜鹃啼血?他,才而见弃,如沧海遗珠,追求向往,而虚缈难即……我们甚至能感受到他那,或幻灭迷惘,或哀怨凄迷,或寂寥孤独,或渺茫失落的心境。

    “启禀我王,以上便是臣卞喜所吟诗句之大意……初听时,或许一时半会,还不甚理解?也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与写诗的人感同身受!”

    “至于诗中藏有的秘密?测之无端,猜之犹未……”卞喜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即便又继续讲解起来。

    接下来……

    楚王熊赀听完卞喜,如此这般详细地解说后……顿时大惊失色!尤其最后听到秦灭六国,亡秦必楚时,竟连呼“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

    而闵妃闻之,则,眉头紧锁,眼眶里竟然噙满泪水,稍许过后,便悄然滑落腮下……原来是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原来的小名“珠儿”……诗中竟有“鲛人有泪,月明如珠”的话语,说的不正是自己吗?

    于是,她再次看向王座御阶下,垂首而立的卞喜……华服之下,垂于膝上的双手,不由的松开了那抱着的白猫,紧握成了拳头,让那猫儿仰头凝望……泪水于悄无声息中,早已冲淡了她那精致的妆容。

    卞喜言罢,垂首立于阶下了半天,竟突然发现,上面的那二位,好像似乎没有了动静,于是便自作主张的,冒着大不敬的风险,缓缓抬头向上望去……

    只见她,高高挽起的宫嫔发髻,上面堆以金钗头饰,层叠直上,珠玉点缀其中,头饰繁多,红绿搭配,恰似孔雀开屏,甚是雍容华贵……

    然而,她此刻的身体,却不停地微微颤动,本是无意,却是有心……须臾之间,琵琶撩弦泪两行,大珠小珠落玉盘,轻纱湿透,眉宇深锁,满目珍珠尽是伤!

    楚王熊赀则端坐正中,一脸沉闷,半天后,也似乎也察觉出闵妃的异样?

    于是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台阶下的卞喜后,顺势便转头看向闵妃……并与王座之上,轻揽其肩,柔声问道:“爱妃,为何如此伤心?”

    “大王,臣妾只是刚才被卞喜大人诗句里的意境所感动……想到自己,从小父母双亡,无依无靠,飘零半生,孤苦伶仃,故而伤心。”

    “后来,臣妾又想到,曾被山贼乱匪挟持,命悬一线时,多亏闵随平定匪乱,斩杀山贼,相救于水深火热中,于是拜其为兄,再后来,得遇大王后,才有了今日的恩宠……”

    “妾身每每想到此处,便泣不成声!臣妾刚才失态……扫了大王的雅兴,罪该万死,这就去补妆,还望大王恕罪?”

    说罢……

    闵妃便转头掩面而起,那白猫随即纵身一跃,跑向了一边,默默注视着旁边的宫女,搀扶着她,去了后面的寝殿。

    烛光摇曳中?

    她重新落座后……拿起眉刷,胭脂,清扫峨眉,淡点朱唇……等彻底抑制住刚才那有点失控的心情后,随即便又望向了窗外。

    只见那里,云台高耸,月光如洒,远山近景,依稀可见,纤柔柳叶捉飞絮,飘渺烟波葬落红,几束蟾光淋翠草,半窗玉树秀玲珑……佳期如梦,却黯然销魂?

    这边,大殿内,檀香袅袅,云遮雾罩,也就只剩下那君臣二人……“大王,刚才是臣的不是,不该当着闵妃娘娘的面,吟诵那样的诗句,让娘娘伤心了,臣卞喜,知罪。”

    “呵呵,爱卿无罪,你我君臣之间,但说无妨……”

    “唉!”

    楚王刚说罢,随后就是一声叹息……然后就喃喃自语道。

    “卞喜啊,正如闵妃所说,她从小是一个苦命之人……无父无母,无亲无友,从出生起,就屡遭劫难?”

    后来,是孤的内侍宦官闵随,带兵平定匪患,剿灭山贼,顺便把她救出……出于感恩,她便要认闵随为兄,孤念其心诚,便特许之。

    再后来,其兄闵随,送她去学艺……分别数载后,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就学了一身的武功?再见时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楚楚动人!

    由于闵随是内侍宦官,又是近臣,孤便特准许她随兄,自由出入宫内。就这样,一来二去,我们二人,便互生情愫,慢慢走到了今天……

    至于那只白猫,寡人也不知道,它从何而来?好像忽然有那么一天,它从天而降,突然就出现在闵妃的寝宫。自从它进宫后,就一直默默陪伴着她,时间长了,寡人也就习惯了,或许那就是所谓天降的福瑞吧,且随它去吧?

    “好了,不知者无罪?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把刚才诗句里的谶语,一定要找到破解之法,好让孤有生之年,不留遗憾?”楚王熊赀目光殷切地对着卞喜说道。

    “臣,卞喜,谨遵王命,这就起身出发,先按谶语中所说,去往沧海寻找鲛人泪,幻化成明珠后,再西入秦之蓝田,探寻紫玉林鲜,白璧萱红……臣相信,如若三者得其一,或许就可以逆天改命,佑我大楚?”

    另外,臣守护的“和氏璧”,已然成为我楚国之重器?为了杜绝其他诸侯和宵小之辈,窥伺神器……恳请我王,待臣走后,可将其置于文竹宫内……闵妃贤德,定能护其周全?

    “最后,臣希望,闵妃和大王,伉俪情深,望善待之……”卞喜说罢,便用一脸坚定的目光望向楚王。

    “哦?呵呵……”楚王熊赀忽闻卞喜之言后,神情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接着两眼就突然变得目光如炬。

    他先是紧紧盯着那阶下之人,仿佛想要看透,眼前之人的内心深处。但也只是片刻,随即那王座之上的人,便面带微笑,缓缓地说道:“嗯,爱卿所言,甚合孤意,准……你放心去吧,有孤在,可保闵妃无恙?”

    “谢王上……愿大楚昌盛,我王万年!”

    卞喜说完,便拜别楚王熊赀,转身,头也不回的,就大踏步地向着宫外走去……

    他边走边大声地再次吟唱出,那昔日老者的谶语:“东临碣石,以观沧海,鲛人有泪,月明如珠,蓝田日暖,紫玉林鲜,白璧萱红,不离不弃,秦灭六国,亡秦必楚!”

    月朗星稀?

    浑厚悠扬之老腔……

    顷刻间,便飘荡在楚国文竹宫大殿的穹顶之上。

    那声音?

    空旷无我……经久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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