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2章:午门前通宵之辩,小万历泪洒议政台 (第2/3页)
人尧舜、人人圣人。
……
夜幕降临,火把燃起,论辩趋向白热化。
崇尚理学者称:理在气先,万物一理;崇尚心学者称:心即是理,心外无物。
崇尚理学者称:万物各有其理,即舟只可行于水,车只可行于陆;崇尚心学者称:万物一体,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
崇尚理学者称:礼法伦理为上,即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崇尚心学者立即称:礼教压抑人性,主张个性解放。
……
心理之辩,可言之事甚多。
不多时。
吕调阳、张四维两名阁臣也纷纷登上议政台辩论。
诣阙者中的一些年轻书生也站到议政台进行反驳。
长期以来。
在民间,心学其实一直压抑着理学的,因为自正德开始,朝廷的种种行为都让天下读书人感到了失望与不满。
书生士子想说的话太多了!
双方论述完各自的学说政见之后,渐渐落在了各种实事上。
比如:官学压抑人性需要改革,科举难取良才需要改革,地方胥吏贪墨过重需要改革,百姓赋税过高,被逼成为流民、反民需要改革。
渐渐的,月亮西斜,到了深夜。
论辩依旧激烈,所有人都有些上头,双方由互相攻击彼此的学说政见,变成了如何解决这些问题。
很快,便到了子时。
申时行见众人都辩红了眼,还有一群人跃跃欲试,想着走上议政台,便想叫停。
然后,张居正朝着他摇了摇头。
此刻的张居正想起了沈念那句话。
“若此次百家议政变成所有人都在为天下而辩,非个人名利而辩时,便是成了。”
当下,正是这种状态。
虽然诣阙者们大多不是为朝廷而言,但却是为天下人而言。
此刻,大家的状态正佳,正是倾听民意的时候。
紧接着。
有人开始抨击科举不行,有人开始抨击工部失职,有人高呼应迅速摒弃宦官参政……
越来越激烈,所有人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而此刻,文华殿内。
李太后、小万历、冯保三人,不断接受着外面议政的快报,同样是心情激动。
今日,他们听到了各种学说政见,听到了各种真实的声音。
这对朝廷而言,并不是坏事。
更何况当下小万历还未亲政,文人士子抨击讥讽朝政,也都是朝着张居正去的。
唯有让冯保不开心的是,已有多人高呼废弃宦官干政,
但他有自信,当下的内廷还离不开他,宦官批红的规矩还改不了。
……
不知不觉间,远处露出鱼肚白,天色渐亮。
随着王襞在议政台上因说得已无体力,歪倒在台上,大家才意识到天亮了。
好在王襞并无大碍,缓了缓,便自行走下了台。
这时。
申时行见无人再上台,当即将张居正刚才递给他的纸条放在袖内,大步走上了议政台。
“诸位,没想到我们能一辩到天亮,想必所有人在这一夜都受益匪浅,三位阁老刚才商议后,命我告知大家,朝廷会认真思考大家提出的对大明天下有益的策略,将其融入新政之中。”
听到此话,一众书生士子甚是兴奋。
这说明他们的建言献策是有用的,说明朝廷将会有所妥协。
在一些年轻书生眼里。
当下朝廷的大多数官员只会“谋财谋名,买地娶妾”,但经过今日之辩后,印象大为改观。
申时行环顾四周,缓了缓后,继续说道:“接下来的两日,烦请大家将辩论内容,仍聚焦于各自学说与民间书院、生员言政之上。第六日、第七日,我们将围绕新政论辩,商讨救国济时之道。”
“此外,今日议政到了天亮,我建议午后议政延后一个时辰,让大家多休息休息!”
“不用!”一名诣阙者扯着喉咙喊道。
“不用!”
“不用!”
“不用!”
这两个字,先从诣阙者嘴里传出。
然后又从一众旁听者的嘴里传出,最后后面的书生士子也都高喊:不用!
申时行无奈看向张居正。
张居正笑着点了点头,论“通宵达旦”,他向来不弱于任何人。
申时行高声道:“一切照旧,午时开议!”
听到此话后,下面爆发出一阵欢呼声,甚至一些花甲之岁的高龄儒士都露出了笑容。
不远处。
负责巡逻治安的锦衣卫千户周海喃喃道:“有意思,有点意思。”
他本以为议政越往后会越激烈,甚至会有辱骂之语,或在议政台上打起来。
毕竟,往昔京师里的书生论辩。
有人辩着辩着,会从怀里拿出一个生鸡蛋砸在对方脸上;有人辩着辩着,会卷起袖子直接搂着对方脖子摔跤;更有甚者,提着椅子或其它趁手的东西就冲上去了。
但这次,他突然觉得,双方经过一夜的论辩后,似乎有了点互相欣赏的感觉。
人人都无气话,全是为了这个天下而议。
这时,他再次看向不远处打哈欠的沈念。
百家议政若真能让更多的书生士子支持新政,沈念必然还会得到重赏。
随后,众人便纷纷散去了。
沈念已不打算回家,准备去翰林院小憩一会,然后进宫面圣。
当下王世贞、何心隐、李贽、三人还未曾发言,沈念担心他最担心的那种可能会发生,故而提前去向小万历提个醒儿。
……
很快。
距离午时还有一刻多钟,午门前的所有人便到齐了。
一个个都甚是亢奋。
大有今日之辩仍要通宵达旦的打算。
很快,议政开始。
诣阙者将议政的重点放在了他们如何改善学说,朝廷才能解禁民间书院、允许生员言政之上。
而此刻朝廷的态度是:可以解禁民间书院,可以允许生员言政,但必须有标准。
比如:必须遵循官学的一些理念标准,必须规避或舍弃一些避世的、反道德、反法令的言论。
双方,由互相辩驳变成了商量。
……
日近黄昏。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文坛领袖王世贞站了出来,走上议政台。
“吾以为德育不如法治,人人君子不如人人恪守法令,盲目崇尚远古之治,抨击当下朝政苟且,更非治世之道!”
不愧是文坛大家。
一句话将罗汝芳、王襞二人的学说政见全反驳了。
王世贞缓了缓,接着道:“吾以为,当下关闭民间私人书院、禁止生员言政,主罪不在民间学说,而在于权臣当道!”
听到“权臣当道”四个字,议政台上的所有人都几乎静止不动了。
谁都能听出,他指的是当朝首辅张居正。
“曾经,吾为救父而与严嵩父子相抗,仕途坎坷。吾知,欲臻政通人和,新政当以法令束之,而非依赖某人之威权!”
“权臣擅权,广植党羽,操控舆论。凡有任免,皆以亲疏为断,非论才德;若不阿附,轻则遭排挤,重则被罢黜归家。如此做法,他怎敢令天下人讲学言政?”
王世贞埋怨自己丢官,乃是因没有攀附张居正所致。
听到此话。
申时行欲上前阻拦,王世贞之言已涉及攻击官员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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