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致知格物最为难 (第3/3页)
格不出格名堂,那咱们就不格物,绕过这个关卡,不就成了?
通俗一点就是:尊德性,重内心,认为一切真知都来源于内心,只要在内心上下功夫就行了。
得,儒学走到了修身成圣的阶段了。
从儒学的发展脉络就可以看出来,大家都着急的不行,都想要求得真理,但是真理该怎么求,这‘物’究竟该怎么‘格’。
不好意思,还是不知道。
刘淮穿越过来之后,除了与金国拼命之外,确实想要搞一些自然科学来发展一下,却始终没有来得及去做。
原本他想要在去年冬日搞出‘比萨斜塔落地实验’或者‘马拉半球实验’,乃至于搞出个热气球来给宋朝土著开开眼。但大战一起,也就来不及想这些了。
可是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鲤,何其多也。
朱熹这名学富五车,一直在苦苦思索为儒学开辟道路之人,在山东也找到了自己的应许之地。
在大战还没有打响的时候,朱熹就跟医学院的教授们混在了一起,跟着他们在山东各处行医,看着他们救活人或者医死人。
这期间,朱熹细细研读了杨倓的《行医笔记》初稿,并且询问了一系列的问题。
但大部分问题杨倓也回答不下来,因为此时的外科医学还是纯粹的实验医学。
阑尾长在脐下一寸五分,它为什么长在这里,我特么怎么会知道?它就是长在这里!
用烈酒涂抹过的伤口不容易感染,为什么?我特么怎么会知道?他就是不容易发脓!
有的时候,杨倓被朱熹问急了,也直接拂袖而去,并且撂下一句话:你不是想要格物致知吗?这就是物,你来格吧!
朱熹对此倒也不恼,只是开始了自己的悟道。
他的思想过程不为人知,但到了最后,朱熹根据杨倓、徐尔雅等人行医的过程,看着他们逐渐总结行医手术途中的经验,将同一种手术从伤亡惨重到能稳定救人,总算开悟,并总结出了四条结论。
其一:试错可以寻真。
其二:实践方能求理。
其三:猜忌当疏,论证当细。
其四:虽理不可骤得,但其真必存。
然后,朱熹就根据这四条,开始跟着杨倓等人展开医学实验。
最终,他从病人感染伤口上的蛆虫与苍蝇转换中,大胆猜测是苍蝇将一只看不见的幼虫产在了伤口上,方才导致生蛆的。
并且用腐肉验证了这一点。
这个发现比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的总结早了几百年。
朱熹并没有顺势发明显微镜,进行微观观察,而是迅速想起了古籍中的一句话:腐草为萤。
难道萤火虫真的是腐败杂草中产生的吗?会不会是大的萤火虫生出来的?
为此,朱熹捉了许多萤火虫,放在一个充满杂草泥土的罐子中。而另一个空罐子,则是只放大量的杂草。
待到罐子中的萤火虫死去之后,朱熹又将萤火虫的尸体捡了出来,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那是一个秋末的夜间,朱熹在夜风中打开了两个罐子。
一只罐子空空如也,而另一只罐子则是飞出了一片萤火虫。
朱熹在萤火虫的包围之中,看着天空中的月色,逐渐变得有些痴了,他手舞足蹈了一番之后,躺在了草地上,对着天空挥拳奋力大喊。
“孔仲尼!你个欺世盗名之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如若疯狂的大笑声中,朱熹完善了他最后一条格物理论。
正是:格物之法,当有对照,万事万物,道理相通。
儒学终于有自己的格物之法了,虽然还十分粗浅,却终于迈开了坚实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