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蛰伏 (第3/3页)
阻止李辰东渡。”
“李辰既无法返回江夏,便只剩下两个选择,要么留在南阳,面临宣城公与陶侃的两面夹击。要么就只能南下竟陵郡,在江北渡口等待下游援军。可无论他怎么选,都将短缺物资,也没有地利,是战是和,优势都在我方。”
“好主意!”王粹听罢,击节赞赏道:“不愧是怀冲,我明日就将此策上报给骠骑!”
随后他又刘羡感到惋惜,嗟叹道:“可惜了,若此次朝廷派的是怀冲你去平叛,恐怕要不了一个月,贼军就已经被平定了,哪儿还会有现在的大乱?”
这正是说中了刘羡的伤心事,他微微摇首,否认说:“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我会打仗,但也不是神仙,哪有一个月就能赢的?”
而后他自嘲道:“更别说,我这个身份,要是为了晋室,去平定这些心向汉室的人,后世将会如何评价我?恐怕是不忠不孝吧。”
王粹看出他心情不好,便转移话题道:“欸,那就别说了。现在洛水的鲤鱼正肥,我打算去城南的邀月坊,吃顿鲤鱼,喝壶见风倒,怀冲,你去不去?”
见风倒是南阳有名的黄酒,因后劲大而有名,据说喝了后,出门见风就倒,再睡上一夜,就什么忧愁都没了。
刘羡过去并不好酒,但现在想来,自己一个无权的人,手中又没有什么大事,醉一醉又有什么所谓呢?于是便也应允了。
转眼到了邀月坊,上齐了酒菜,两人便一面对酌,一面叙说家常。
王粹回想起当年,摇头晃脑地道:“哎,要是当年武皇帝下定决心,把楚王殿下改立为太子,哪还有现在这么多乱事?”
这句话不只是王粹的想法,其实也是大部分洛阳百姓的心声。自从后党倒台后,司马玮的祠堂便又有了人气。很多拜祭楚王祠的人说,诸王之中,楚王勇德兼备,是最适合当皇帝的。就连上苍也怜悯他,不然,妖后是怎么倒台的呢?
但刘羡却不这么想,喝了三杯见风倒后,已有了几分醉意,便说了些平常不会说的话:“殿下确实是个好人,但他不一定适合当皇帝。”
“为什么?”王粹大着舌头问道。
“皇帝这个位置,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他可以相信别人,重用别人,却不能依赖别人,他只能依靠自己。因为,皇帝是全天下人的君父,他要承接且消解全天下人的不满与恶意,这是无法回避的,非豁达之人不能承担。”
“楚王殿下他……太单纯,也不够……豁达。”
刘羡这么说的时候,想到的是司马冏面对失败时的坦然。在这个失信的世道里,天下人的不满与恶意,要远超以往的时代。就目前来看,还没有任何一人能够承受这种摧残。司马乂能够面对吗?自己能够面对吗?
说罢,刘羡又与王粹对酌几杯,一时喝得兴起,两人便打算效仿始平王府的旧事,饮酒对诗。可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听到街道上似乎有些喧闹,打开窗户往外看,刘羡见到有甲士在街道上急匆匆地穿行而过,神色焦急。
正疑惑间,便有甲士闯入邀月坊内,噔噔噔地踏上楼梯,径直向王粹行来,继而抱拳行礼道:“将军,骠骑将军有令,请您立刻前往骠骑府!”
王粹端正身子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甲士低首答道:“将军,骠骑他当街遇刺了!幸而刺客并未得手,已被当场斩杀。骠骑因此召集王公,要一齐处理此事。”
这句话真如晴天霹雳,王粹与刘羡闻言,酒意顿时消散,继而面面相觑。
刘羡当即起身问道:“殿下当真无事吗?”
那甲士沉默不语,没有回答。此时,又有一批甲士奔赴邀月坊楼下,为首的令狐盛再度上楼来,对着刘羡行礼道:“府君,骠骑遇刺,特地下令,命你恢复司隶校尉之位,立刻去府上面谈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