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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棋海无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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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六章 棋海无涯 (第3/3页)

费保定找过自己,心里顿时热乎乎的。

    “费爷没留下什么话吗?”

    王三哥摇摇头,说:“我看他拎着酒葫芦,想是来找你喝酒的。见你已经离开,也没说什么话就走了。”

    离开王家老店,两人横穿北京城,径直来到江西会馆。这里位于积水潭,是京杭运河的漕运终点。南方各省的会馆、商馆比比皆是。

    马修义熟人熟路,直接进了会馆,这里都是他的老乡。华安安心想马表舅可能会嘱托人家一些私事,自己凑到跟前很不方便。而且,见人就要寒暄客套,还要来回行礼,他也不自在。因此,就呆在门廊等候着。

    过了很久,马修义才走出来,说:“他们要拉着我吃酒,我惦记你在门外等候,干脆告辞出来了。”

    两人又来到菜市场,马修义解嘲着说:“我辛苦一年,攒下五两银子,全给家里捎回去了。”

    华安安最怕听到提钱的事,因为他分文没有。受到两位老人的招待,他只能说些日后图报的空话,自己也感到没趣。

    两人买了五斤米,五斤白面,和十斤黑面。马修义又割了二斤肉,都是厚厚的肥膘,华安安看见都觉着眼晕。这趟采购下来,花费了将近一两银子。华安安见马修义把剩下的几钱小银粒认真地用手帕包好,塞进怀里。他推测,这大概就是下两个月的生活费了。

    一回到庙里,马修义把肥肉拿进灶房,用盐涂抹一遍,拿绳子一吊,想找个老鼠吃不到的地方挂起来。找来找去,竟然把肉挂在佛像的后面。普泰惊得变了脸色,连忙叫华安安把肉取下来,另寻个地方去挂。

    马修义哈哈大笑,嘴里说着“没用的和尚”,在自己房门后边楔了两根木橛子,把肉和草鱼挂上去,又找了几页经文遮盖住。他对和尚和华安安说,这下过年有盼头了,天天看着墙上的鱼肉,睡觉也流口水。

    华安安觉着自己对人家一无所助,还要分食两人碗里的饭,感到非常不安。此时此刻,他热切地盼望祝子山能奇迹般出现,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给大家一份惊喜,也给自己挣点面子。

    早晨,马修义从村里借来一把砍柴刀和一条麻绳,领着华安安去山下砍柴。庙里取暖的火盆,烧的是木炭,是和尚化缘化来的。平时做饭烧柴,就得自己去山下捡些树枝来烧。

    两人走过结冰的旱河,只觉得晨风凛冽,忍不住打了几个寒噤。

    清晨的原野上覆盖了薄薄一层霜,不经意间,人会以为昨夜又下了一场小雪。香山迎着初升的朝阳,慢慢褪去夜晚的寒意。满山的苍松森然岸立,大片暗黄的枫树给山上留下晚秋的遗痕。

    早饭前,两人捡的枯枝败叶就有一大抱。华安安玩的兴起,他终于找到一件能体现自己存在价值的事情。马修义看今天的柴禾够烧了,就说明天接着来捡。华安安非常痛快,说:“以后我一人来捡,我把庙里的柴禾全包了。”他不是个爱吃白食的人。

    从这以后的每天清晨,他都冒着严寒在山下捡柴,并乐此不疲。

    白天,他和马修义坐在炕上下棋,晚上,又和普泰在火盆边下棋。他对棋艺新境界的热烈追求,渐渐有了回报。几天下来,他对棋形中隐藏的秘密手段看得更清晰了。虽然算路深度没有多大突破,但他和两位老人对局时,再也不会轻易崩盘。

    以他专业棋手扎实的基本功,算路深度的挖掘不是问题。突破固化的旧思路,才是他所要翻越的一道藩篱。

    每天清晨,他匆匆扫完院子,就兴冲冲地扛起柴刀和绳索,嘴里哈着白汽,踩着坚实的冻土,来到固定的砍柴地点。凛冽的寒风使他的头脑更清醒。他会反省昨晚下棋的体会,洞悉自己微小的进步,为今天的棋局寻找新的思路。

    他曾经畏惧这寒冬,现在他把寒冬当成磨练自己毅力的最佳环境,并且豪情满怀地想要征服它。

    临近年关,马修义忙碌起来。找他写春联的村民越来越多,他每天也能收获各种各样的谢礼。有花生、瓜子、核桃、干枣,以及白菜、萝卜、黄豆等干鲜食粮。庙里的伙食也为之改观,面疙瘩汤里有了花生仁、黄豆等稀罕物。

    马修义一忙,华安安无所事事。干脆,吃完早饭接着去捡柴,或是对着棋盘,潜心研究自己的新思路。他确信,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砺,自己已经踏入一个崭新的殿门。这是他早就应该进,却失于懒惰和机缘而迟迟没能进入的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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