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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奇异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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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奇异的婚礼 (第3/3页)

没了,她跑了呀!是自己跑的呀――!”方丽霞气急慌忙地哭喊着、述说着。

    这莫名其妙的突变,弄得马奇山哭笑不得,他质问道:“怎么会跑的?你们怎么连个人都看不住呢?你家掌柜的人呢?”

    “他也在找呢。有人说刚才看见我家后院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车,出事以后,那车就没了,那小兔崽子八成是坐车跑了。”

    骑在马上的左光辉见面前的方丽霞那哭哭啼啼的样子,就预感不好,他手一摆,喝道:“停!”顿时吹打声停了下来,这支迎亲队伍也停了下来,就像一条顺流而下的船一下子搁浅了。这船上的人立刻热闹起来。左光辉从马上跳了下来,急步走到马奇山跟前,“怎么回事?”

    “是新娘跑了,左县长,别着急,正在想法找呢。说什么也得让刘老二把女儿嫁给你!”马奇山一边告诉实情,一边安慰着。

    左光辉大怒,把脸一沉,冲着正望着自己的方丽霞吼道:“嘿,耍我呢!人都跑了,还说这些有个屁用,我姓左的――也是堂堂一县之长,咋就让你们给我摊上这**的事儿?”其实这话也是说给马奇山、周泰安和所有人听的。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于是马奇山把周泰安拉到一旁,说明情况。看来今天这婚是肯定结不成了。于是两人便开始不停地向来宾打着招呼:“各位各位,实在抱歉,事情有了些小麻烦,大家先请回吧。等这小麻烦过去了,左县长再去登门请大家。实在不好意思啊……”

    “怪事!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古今中外,头一回听说,花轿来了,新娘没了。……”

    “好好的姑娘家,念什么大学,男男女女在一起,还能学出个什么好来?这老土鳖就是好瞎折腾。……”

    请来的宾客议论着渐渐离去,街上一下子冷清了起来。左光辉瘫坐在地上。周泰安冲着剩下的一些还想看热闹的人吼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横什么横,到手的老婆还让人跑了,冲着我们发什么火!有本事……”也有人不买他的账,但还是嘀咕着走开了。

    马奇山、周泰安陪着左光辉回到充满喜气的家。左光辉一把扯下胸前的大红花,狠狠地朝地上摔去,然后一头栽倒在摆满了崭新被褥的炕上。他实在想不明白既然是天赐良缘,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捉弄他?刘老二家是自己求人上门提的亲,保媒的又是两个大局长,县政府这么些人为自己这事儿忙活了好几天,整个龙脉县城的大街小巷,无论男女老幼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今天这事太让他丢面子了,他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竟然会弄成这样?

    马奇山在一旁安慰道:“别急,消消气,这刘老二两口子真是吃了豹子胆了,敢耍起咱们来了,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他。”

    “那刘美玉不就是个洋学生么,刘老二家不就是个开粮店么,趁几个臭钱供她上了几天学,不就多认识几个字吗,有啥了不起的。你现在是大县长,县城里的大姑娘还不是任你挑,你挑中谁家,那就是谁家的福分!”周泰安也在一旁帮腔,看左县长不吱声,又继续说:“左县长,天涯何处无芳草,咱不在刘美玉这一棵树上吊死,人家茗草可是早就托我保媒,主动说非你不嫁呢。”

    左光辉听了就心烦:“我的周大局长,你说的是那个说大鼓书的?别逗了!你除了春草就是茗草,别一天到晚这个草,那个草的,让人听了还以为我左县长是个拈花惹草的主。你还有没有点儿层次了?知道啥叫’门当户对’不?”

    周泰安被浇了一头冷水,不服地辩解到:“你不是一直对茗草印象还不错吗?”

    “那是啥时候的事,”左光辉觉得这样说不好,马上改口说,“啊,我是说过印象不错,可印象不错的人就非得娶人家啊?我对你说过我看上了茗草?你这么一整,把我左光辉的脸往哪儿搁啊?塞裤档子里啊?”左光辉把一肚子的怨气全泄到周泰安的身上。

    马奇山忽然想起什么,把左光辉拽到一边,神秘地说:“左县长,是不是你关里还有一房太太的事,刘美玉也听说了?”

    左光辉不耐烦地,“你怎么也这样说,那叫什么太太,一双小脚,笨拙得要命,那纯粹是父母包办的,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现如今政府不是提倡解除包办婚姻么?”左光辉就不愿听别人提他这事儿,好像阿q忌讳别人说他头上的疤一样。

    “左县长,阎副县长就是在这事上对你有看法,他走的时候还――”周泰安被左光辉呛了一下,还不知趣,仍要插嘴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等周泰安把话讲完,就被左光辉夺下了话头:“得,得,我的事儿碍上他啥了?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到:“那头的媳妇我指定是不能要了,一夫一妻这点政策我还能不懂!”不过,左光辉还是有点纳闷:老家的那点事儿刘老二根本就不可能知道,难道……?

    正想着,翟斌急急匆匆地拿着文件跑了进来:“左县长,急电。”

    左光辉半转过身子,并不伸手,问道:“什么内容?”

    “电报里说地区要给咱派一个县委书记,叫林大锤,还是攻打长春的英雄团的团长呢!我在报上读到过关于他的文章,他的事迹可感人了!电文中还说有一支垦荒大队要来我们这儿开发大荒甸子,让我们要尽快做好准备。”

    左光辉不等对方说完,一下子站了起来,一把拿过电报,认真地读了起来。

    左光辉的老家在青岛崂山十里坡村,那里原本是个富庶之地,因连年战争使好多男儿上了前线,缺了男人,这里的土地也就没了侍弄它的主人,于是又撂荒又长草的,再加上连年受灾,好些家都断了炊烟,只好拖儿带女的去逃荒……一个村子只剩不几家了。

    鸡鸣声中,从一间破房中蹒跚走出一位老女人,满头白发。她就是左光辉的老母亲,自从儿子离家去闯关东,这头发白就得愈加快了。她在院里拾了些柴禾抱进了屋,搁好了柴禾,又拎起粮袋,自言自语地说:“唉!只剩这么点儿粮了,顶多再能混个十来天,一家三口,这日子可怎么过呢?也不知道辉子在那边怎么样了?”

    程桂荣正在里屋给淘儿穿衣服,听见婆婆在叨咕,朝屋外说道:“娘,淘儿他爹走前不是说过,等落下脚就来接俺们吗?”

    左母叹道:“说这话可是有年头了,谁知道他啥时来啊,就邮来过一回钱,这么长时间,连个信儿也没有,这日子眼看就熬不下去了!”

    淘儿在一旁瞧着程桂荣:“娘,我饿。”

    “笃,笃,笃――”“笃,笃,笃――”门外穿来了清晰的敲门声。这些年,从没有人来敲过门,一准是……程桂荣心里一喜,撇下了淘儿,迈动着一双小脚赶快去开门,见门口站着个邮差,朝屋里高兴地喊道:“娘,一准是淘儿他爹来信了!”

    邮差从褡裢里拿出一封信:“大娘,你儿子在关东混得不错呀,听说在那边当了县太爷了,说不定这信里有多大的喜气呢。”

    左母笑着请求到:“大兄弟,咱这屋里的都不认字,麻烦你给咱念念吧。”

    邮差苦笑着说:“大娘,真不好意思,赶早起来走山路,肚子里还没吃东西呢,能给我先找口吃的不?”

    程桂荣进屋拿出一张饼,扯下一小半给了淘儿,剩下的给了邮差,邮差接过了饼,打开了信,才看了一会儿就怔住了。

    左母吃紧地问:“差官,怎么了?”

    邮差:“大娘,这信,这信,您还是找别人――念去吧。”一转身把信递到了大娘跟前。

    程桂荣急切地问道:“差官大人,怎么了?是淘儿他爹出什么事了吗?啊?啊――”

    邮差劝慰道:“大娘,您可千万别上火。”又瞧了瞧程桂荣,“你儿子信上说不要――不要这个媳妇了,说这是包办婚姻,他要解除。”语调里夹着不平。

    左母气急:“什么!他说什么?”

    程桂荣眼前一花,晕了过去。淘儿扑倒在程桂荣身上,哇哇大哭:“娘!娘!你怎么了?”左母一时也顾不上邮差,扶起程桂荣,喊着:“媳妇!媳妇――”

    程桂荣慢慢睁开了双眼。

    左母望着满脸泪水的儿媳妇,“起来,这个没良心的,现在说是包办,早干什么去了?省吃俭用供他上了学,现在做了官,他说不要就不要了?这事由不得他,有我呢!媳妇,娘给你做主。家里不还有点粮食吗?咱蒸锅窝窝头,带上他上次寄来的钱,咱带上淘儿找他去!我们去找那没良心的东西评评理!他要是敢不要你,娘就死给他看!”这晴天霹雳让老人伤心透了。

    程桂荣哭着扑到娘的怀里,“娘――”停了半晌说,“要不,你们俩去吧,关东远着呢,这些钱恐怕不够。”

    “这是什么话,有我就有你,说句实在话,辉子这个混蛋东西是我生我养的,可我也没得到他多少济啊,倒是亏了你,下地干活,又拖孩子又带崽的,还要给我这老婆子弄吃的,他怎么对得起你哦!”

    程桂荣为难地“娘,我――”

    “你什么你,我这一辈子没有闺女,你又是媳妇又是闺女。走!就是要饭,就是走到关东,你也要陪娘找到他。”

    一天后,祖孙仨人背包挎筐地上了去东北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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